了几句客气话,才离去。
回到院中,丫鬟金珠打开匣子,捧去刘欣梅跟前,她瞥了一眼,
“不过只寻常的步摇,值得她喊人眼巴巴的送过来。”
金珠奉承道:“奴婢看,匣子里的牡丹穿蝶宝石步摇,宝石个头都小了一大截,根本比不上小姐头上这支。”
刘欣梅没理她,只拿玉藕一样的指尖从发间的步摇上抚过。
这可是今日伯爷亲自赠与她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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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书房里。
两副画摆在书案上,皆是精细的笔触,到近处一看已经有八分相似。
顾文修赞不绝口,头一回认真瞧了又瞧病妻家的侄女,
“你学画多久了?”
沈意晗站在书案另一头,低头道:“六岁时跟在父亲身边习画,从前多画丹青,近几月才开始临摹工笔画。”
顾文修没有多问,吩咐符山从箱匣中找那块‘清秋山冷墨’出来,又交与沈意晗,
“磨墨也是大为讲究的事情,你习画多年,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依顾文修的一惯的喜好,作画时最不喜人打扰,书房内点了明灯,他今日灵感极佳,一路顺畅的画下去,偶尔唤沈意晗到身边,指点临摹之作中的缺漏之处。
可沈意晗心有旁骛,听得一知半解时,也只是呐呐点头,多半的心思叫姑母与老夫人之间博弈的事情占去。
姑母病卧床榻,油灯耗尽般,昨日颜色不再。
而刘欣梅似长熟的水蜜桃,饱满得快要滴出汁水。
顾家有伯爷的爵位,她也愿意听老夫人的话,委屈些,只当个平妻。
看姑丈的态度,像是已经同意了......
“伯爷......”她捏着檀墨,悬停在砚上,小声问:“您会娶欣梅姐姐进门吗?”
“什么欣梅姐姐?”
小毫流畅而下,顾文修微微分神,终于记起张白玉盘似饱满的脸庞。当着小辈的面,谈及私事,他不自然的咳了咳,“你问这个做什么?”
说完,又想起府中谣传的风言风语,他看在沈意晗于书画上的几分本事,凝眉敲打道:“你既是小辈,又是闺阁女子,便应该把心思放在修养身心上,而不是好高骛远,插手长辈之间的事情。”
话里的意思已然明了,沈意晗睫毛一颤,差些臊红了脸。可转头一想,虽姑母有心如此,可自己从来坐得端行得正,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顾文修既抬出长辈的身份,她作为小辈出于关心,便不算僭越。于此想,手中的墨又缓缓推开,轻声道:“姑丈教训的是,小辈本不该多问,只是担心姑母的身子,怕她因此而伤心。”
毕竟嫁入顾家快十年,虽无所出,可从来事无巨细的照顾负重大小事务,便是卧床不起,也从来不见出什么差池。
如今抬平妻入府,倒显得顾家有些舍之而后快,顾文修记起李佳柔初入府中清丽温婉的模样,与今日所见的憔悴清瘦相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无需忧心,万事仍然以你姑母为重。”
沈意晗得他一诺,有些意外,小心翼翼问:“姑丈......所言可真?”
被小辈质疑,失了长辈的威严,顾文修不大高兴,手背到身后,“你觉着如何才算真?”
沈意晗顿觉自己失言,怯怯垂下头,“是我逾矩,您莫怪罪。”
她胆子小,在府里从来是谨言慎行的模样,顾文修见过三弟房中庶出的玲姐儿,因为受顾刘氏的喜爱,胆子比一般的女子都要大。
他不是当真怪罪,反而是瞧着她担惊受怕,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想必父母不在,寄人篱下便身若浮萍无所依,他又何必同一个小姑娘计较,不如替病妻多照拂一二。
“你姑母那边若是不忙,每隔四日,就到书房来同我习画罢。”
沈意晗手上一顿,心中直觉不妥,不知府上的流言又要传成何模样。可余光看顾文修说出此话不过寻常模样,根本未曾往别处想。
她垂下头,低低应:“是。”
冷风从毡帘撩起的缝隙钻入,将罩中的烛苗狠狠两吹。
屋里说话的声音也流到了外头,叫符山心下跟烛苗似的猛地一惊,顾及身后尊客,连开口的声音都跟着扬高,
“伯爷!荣成将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