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野暝(2 / 2)

本应该高兴才是,可这眼泪,却一滴接着一滴,再也止不住了。

待林月泉为纪袁平包扎好伤口,穿上外衣,夜已经深了。她一直在发热,经过战斗和奔逃,更觉全身肌骨撕扯般地疼。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最后将火堆烧得更旺了一些,蜷缩在纪袁平身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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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静了一静,立即迅速坐了起来,向身侧看去。纪袁平仍躺在枝叶上,还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双目紧闭,嘴唇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不过,他呼吸平稳,额头的温度,甚至比她自己还要平和一些,她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去将已经熄灭的火重新燃了起来。

林月泉不熟悉林中道路,所以不敢走太远,只在附近找了薪柴,又拾了更多枯叶,铺了一张更加宽大厚实的“床”。她没有找到水源,这一日晴空万里,不见朵云,全不能指望老天爷会突然下一场雨。幸好正值深秋,林中有不少成熟未摘的瓜果,既可解饥,亦能解渴,林月泉摘了很多,想着如果纪袁平突然醒来,这一日二人的食粮就足够了。

但是,这一日,他没有醒来。

接下来的一日,他仍没有醒来。

林月泉没有再流泪,每日里除了拾柴摘果,便只静默地坐在床边,望着他苍白而消瘦的脸。他看起来似乎一日比一日好转,却没有丝毫清醒的征兆,她全然没有心思为自己治病,发热的头脑钝重地痛着,似乎是为了提醒,她还活着。

可是他若不能苏醒,她自己活着,也没什么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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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两日。

终于有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却还不够湿润泥土。洞沿上的水汽汇集在一处,水滴撑不住重量,悠悠落下,正砸在一片草叶上,发出“嗒”的一声响。

似是听到了这一声轻响,纪袁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细雨如碎落的琼珠,山风吹进洞中,携了潮湿的冷意。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这一动,却牵得全身伤口一齐疼了起来。

“嘶——”他倒吸了一口气,又停了停,才转动目光,向四周看去。

这里是一个山洞,身下垫着厚实的草叶,不远处火堆正噼剥燃烧。他为什么会在山洞里?已经过去了几日?他带着林月泉逃离了敌人的追赶,休息的时候,他失血太多,头脑昏暝,撑不住自己的神志晕了过去。她——她现在如何了?

纪袁平忙试图坐起来,不小心压到伤口,痛得他又跌了回去。余光之中,他看见林月泉正背对着他,躺在“床”的另一边。

“月泉?”他疑惑而欣喜地开口,喉间的沙哑令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但是,她没有回应他。

现在是什么时辰,她还在睡吗?

可是——他又转头看了看洞外——虽然下着雨,天色有些阴沉,可应该已经过了未时。他不由得有些担心,挪动了一下身子,伸手推了推林月泉的肩膀。

她原本是侧卧着,被纪袁平一推,转身平躺了下来。然而她仍旧双目紧闭,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似乎正忍受着深切的痛苦。

纪袁平心头一抖,她仍在生病吗?可是这枝叶堆起的床,这温暖燃烧的火,他的身上,被仔细包扎的伤口和盖着的长衣——她是忍着病痛来做这些事的吗?她发着烧,蜷缩着身体,明明也很冷,却仍将自己的长衣盖在了他身上吗?

他蹙起眉,心口仿佛有什么正碎裂开来。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这样对他了。

娘亲早早病逝,舅舅对他虽然不错,却毕竟不是他的亲生父亲,终究隔了一层疏离。而他的亲生父亲——那个抛弃了娘亲,见异思迁、趋炎附势的小人,早就死在他的剑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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