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了声,“没脸没皮的玩意儿,还好意思要姑娘的簪子,迟早叫老天爷收走。”
齐嬷嬷骂得畅快,嗓门却不敢太大,回头见云疏雪抿嘴笑着,她也忍不住笑了,嗔道:“亏姑娘你还笑得出来。”
“嬷嬷说什么呢?”湫儿一头雾水,想到赵嬷嬷刚走,立刻想到了什么,“夫人又想故意将姑娘支出去?”
齐嬷嬷点点头:“赵婆子刚刚来传话,说过几日是贺夫人的寿辰,让姑娘今日去莳锦布庄做身新衣裳,日后赴宴时穿。”
“这么热的天,不叫布庄师傅上门来,反倒让姑娘出门,分明就是故意的,”湫儿一脸的忿忿不平,“婚事都搅黄了,还这么不想让小贺将军和姑娘见面,也不知他们在怕什么。”
齐嬷嬷叹息一声,道:“三姑娘不愧是姜氏养的,母女俩一样的贪心,凡是咱们姑娘中意的,她都要抢,也怪老爷偏心,从来也不替姑娘说句公道话。”
“天下香饽饽,又不止贺闻安一个,三妹妹喜欢,她拿去便是,”云疏雪抬头看着天,万里无云,一丝风都没有,到了日头底下,怕是愈发酷热难消。
湫儿走近过来,悄声道:“方才门房的老刘告诉奴婢,那位千户大人让人送了口信来,问姑娘可还记得,今日西市有逛庙。”
见云疏雪很是意外地看着自己,湫儿说道:“从前奴婢想撮合姑娘和公子,是知道姑娘心里有公子,那日从兰府回来,奴婢虽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如今以姑娘的处境来说,那位千户大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在得知姑娘来京都后,他待姑娘,比公子殷勤多了。”
云疏雪白了她一眼,低笑道:“难为你有心,替我想了这么多。”
不过湫儿的话没说错,若贺闻安与云疏白的婚事定了,姜氏必定着急将她嫁出去,如此她女儿才能出嫁,想到父亲替她寻的夫婿,心里免不得一阵自嘲。
“既然要出门,就把咱们攒下的绣品带上,来了京都,就该把咱们的生意再重新张罗起来。”云疏雪道。
“是,”齐嬷嬷与湫儿同声应下。
·
从凝霜院出来,迎面遇见云疏白的贴身婢女,她怀里抱着一大捧荷花,粉嫩嫩的,还有几个绿莲蓬与荷叶。
夏日里,云疏雪最喜见到这花,故而多瞧了几眼。
又想起在兰府见到的那片荷花池,还有兰洵折了送她的那支,在她房里花瓶中插着,花瓣凋零枯褐,小小的莲蓬都变色干枯了,心中生出几分伤感来。
“见过二姑娘!”婢女抱着荷花过来行礼,弯腰时掉下来一支,云疏雪俯身想帮她拾起来,却被另一个婢女抢先了,生怕被云疏雪抢走一般。
那婢女得意洋洋看着云疏雪,口不应心地说:“多谢二姑娘。”
等她们走远了,湫儿才没忍住小声嘀咕:“不就是几朵破花嘛,有什么好炫耀的,等明儿,我采些比他们的漂亮上千倍万倍的来,送姑娘。”
云疏雪抿唇笑着:“有你这份心意,我比收到花儿还高兴。”
主仆几人走出去几步后,云疏雪眉头轻微拢起,扭头问齐嬷嬷:“听说三妹妹连着好几日都收到了荷花?”
府里的大小事,一直是齐嬷嬷帮她留意,她也是偶尔听到下人议论几句,本不想放心上,这会儿见了那花儿,便想问个究竟。
凡是她问的,齐嬷嬷从不欺瞒,道:“听门房的人说,送花的是个面生的小厮,每次来只说送给云家嫡姑娘,并未表明差遣他来送花的人是谁。”
“嫡姑娘?”湫儿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咱们姑娘也是嫡出啊,会不会送花的人没说清楚,其实花是送给咱们姑娘的?”
云疏雪默默听着,一声不吭。
齐嬷嬷道:“府里的人都说,前几日小贺将军随大皇子去郊外,每日都差人采荷花送回府给他母亲,下人们便猜测这花儿是……”
“过几日得空,我们也出城去玩玩吧!”云疏雪突然转移话题,齐嬷嬷立刻心领神会,与湫儿对视一眼,齐声应着“好”。
坐在马车里时,云疏雪靠在齐嬷嬷肩膀上,无精打采的,低低唤了声:“嬷嬷。”
齐嬷嬷心里揪了下,显然,她家姑娘心里还是难受的。
同样是云家姑娘,很多东西原就是属于她的,即便再小心维系,最后总会落到云疏白手里,云疏白根本不用耗费心力。
不外乎她有父母的疼爱,这些,曾几何时云疏雪也是有的。
齐嬷嬷道:“不如……咱们找天时间,约小贺将军出来见一面,你们俩也说说话,从前你们也是要好的,只是这几年不见,才渐渐生疏了的。”
云疏雪擦擦眼角,摇摇头,没说话。
齐嬷嬷便知道,她在意的不是贺闻安,而是羡慕云疏白总有人爱。
“姑娘,以后咱们自己疼自己,也能将日子过好的。”齐嬷嬷轻轻抚她后背,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