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达……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白日那个前来套近乎的店家,也叫这个名字。
是巧合吗?
蓟归脚一顿,下一瞬便离开了幻境。
幻灵看着又恢复如初的幻境,目光却始终望着蓟归离去的方向,半晌后终于支撑不住,整个妖瘫坐在了地上。
刚刚……那道背影,让它不由地想起了两年前的旧事。
那时的它才刚被炼化出来没多久,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一听说主人要去魔族驻地,便央求了许久,才得了一句首肯,随他来到这里。它记得主人要去向魔君回禀要事,于是自己便漫无目的地在驻地逛来逛去。
许是久未看到生面孔,它被几位热情好客的魔一路带着逛街,介绍各种新奇玩意,到最后说什么要请它吃饭,便被他们簇拥着来到了万春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飘飘然的它便与这几位魔称兄道弟起来。
然而酒桌上总是少不了吹牛与八卦,一来二去,话题的内容便从外头的风土人情聊到了它的主人沈一沈长老身上,它自然也就听到了那些被津津乐道的奇闻轶事,也理所应当地被勾起了好奇心。
酒壮怂人胆,当晚,它便趁着沈一熟睡之际,将他悄无声息地拉入幻境,想要一睹他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它与那些魔约好了,翌日还要再去万春楼一聚。今日关于主人的过往它一概插不上嘴,甚至就连它自证自己是沈长老的下属也只引得那些魔发笑,说什么若自己真是沈长老下属,何故连他的消息也一概不知。
哼!等到明日,它定要叫他们大吃一惊!
它幻化出水镜,目光紧紧盯着水镜中逐渐清晰的人脸。那是一张年轻的,意气风发的脸,眉眼昳丽,却不显风流。
让幻灵吃惊的是,这是一张……与它主人一模一样的面孔。
是年轻时候的主人?
不不,一定不是。这个念头才刚起它就摇头给否决了。诚然,镜中人的面容与沈一如出一辙,但周身气度却大相径庭。如果以花喻人,那么,它的主人是枝危险艳丽的阿芙蓉,而镜中人,却是傲雪寒霜的一枝梅。
如果不是主人,那这人……到底是谁?
它从未听到沈一有双生兄弟的传闻,就连魔都之人,也对此知之甚少。
幻境只会浮现出进入之人内心最隐秘的想法,这点绝对毋庸置疑。它从菟丝妖的记忆中看到的那累累白骨,无一不是为了功名利禄,美人如云。
大爱者,少;大义者,寡。这也难怪,毕竟向来都是名利美人更得人心。
唯独两人,偏偏与众不同。
一人,纵然让他在幻境中得偿所愿,却还是清醒过来;还有一人,便是它如今的主人。
幻境具有能随外面环境改变的能力,它一般称这能力为入梦。入梦之人,假若醒来就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自然不会怀疑其他,也不会发现他们其实早已进入罗网之中。一层又一层的幻境,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深地坠落,然后死去。
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但幻灵眼皮未抬,就知道它现在处于一片荒芜之中,空荡荡的空间里面只有两人,一站一躺。正是它幻化出的一人,以及它的主人,沈一。
入梦全然无用,而幻境对他而言,犹如镜花水月,一戳即破。
它搞不明白,也无法得知更多的隐秘,只好叹口气,准备撤了幻境,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它垂头丧气地转身,却发现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人呢?!
它后知后觉,背后汗毛直立,就听到一道森冷的声音。
“在找我吗?”
“呃……主、主人,您听我解释。”幻灵连忙转身。
“解释什么?是擅作主张将我拉入幻境?还是妄图窥探隐私?”
它才刚转过身来,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掐住脖子,然后对上一双阴鸷、猩红、散发着怒火的眼睛。
“咳…咳咳……”它无力地挥舞着双手,眼角洇着的泪花顺着脸庞流下。
它不想死!
“主、主人、我、我错——”
手越缩越紧,就在它以为自己要死定了的时候,脖子蓦然一松,沈一松开了它的命脉?!
它瘫软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泪眼朦胧中只能看到沈一踏出幻境的身影。
“……以后不准再顶着那张脸出现在我面前,我能让你生,自然也能让你死!”
幻境关闭,只留下它一个妖在里头。
“咳,咳咳,属下……咳,知道了。”
它不敢出去,怕又触了霉头,便躲在幻境里头。那时候,它并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才逃过那致死的一劫,只以为大人侥幸开恩,连忙换下那张脸,生怕惹了厌弃。
直到翌日,沈一主动踏入幻境,对它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