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审判洛司徒谋反一案已有结果。”
贺行止穿着一身干净宽大的绯红色官服,双手持着笏板站了出来,恭敬谦和地朝殿上君王俯首作揖,声音不轻不重恰好传遍整个朝堂。
此言一出,瞬间引起了所有朝臣的注意。
关于当朝首辅谋反一事,早已成为群臣之间关注的焦点,有的害怕被牵连,有的则想趁机上位,总之是各怀鬼胎。
元洗砚对此也很是重视,立刻追问道:“审判结果如何?”
站在元凤旁边的是当朝太师贺仰止,同时也是御史大夫,身着象征着权位的紫色官服,整个朝堂除他之外仅有武官中的为首之人身着紫袍。那人轻飘飘睨了他一眼,他也在此时走了出来,贺行止便主动往后了一步让出前方的位置,而后用眼角余光关注着前方的贺仰止。
他比其弟贺行止要年长许多,但风雅不减,而且还比贺行止更多了份从容,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启禀陛下,洛相谋反一事应是被人栽赃陷害,臣已查明,洛相与叛将陆从之间只有过正常的调遣文书,而那些密谋的书信皆是伪造,是有人模仿他二人的字迹。”
说罢他一挥手,殿外便进来一位官吏呈上了那些卷宗。
“请陛下过目。”
贺仰止说完便不再多言,静候君王翻阅卷宗。
元洗砚将其一张张仔细观阅,除了他们的供词以外,那些被搜集出来的密谋书信也在其中,还有洛成仁本人的手迹,方便做对比。
良久之后,元洗砚终于翻阅完毕,但他沉默不语,眼睛还盯着那封密谋信。
君王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群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君王对此是何看法,因此皆不敢出声,唯有一人耐不住性子率先开口道:“陛下,若是有人仿造陆从的字迹也就罢了,可是洛相身居高位发布文书皆是他人代笔,只需他盖上印章,因此洛相的手迹除了他身边人以及圣上,其他人怕是都没怎么见过吧,如何能仿造得如此一致?”
众人皆寻声看去,说话之人正是谢太尉。
也只有他敢在此时发表言论。
从君王微皱的眉头就可以看出,这密谋信属实难辨真伪,关键就看君王如何判定了。而谢约现在权倾朝野,他的话也没人敢反驳。
“只需在其身边安插个间谍,要得到洛司徒的手迹并非难事,谢太尉你说是也不是?”
群臣都静默之际,有一人的声音兀自在殿内响起,清朗且有力,毫不客气地将谢约的话反驳了回去。
并且他所言明显意有所指,只不过没有直接捅破。
众人心想是谁这么大胆敢与谢太尉唱反调,抬头一看原来是陈王元凤,那这就再正常不过了,他们只需要安安静静地旁观就好了。
元洗砚凝眸看向元凤,仍是意味不明的眼神。
朝中人大多趋炎附势,见风使舵,此时洛成仁处于劣势,除了元凤之外竟无一人站出来帮他说话,元凤也只能暗叹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洛相手握重权,高处不胜寒,觊觎首辅之位的人数不胜数,想谋害洛相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还请陛下明鉴。”就在元凤势单力薄时,一直未参与任何派系斗争的贺仰止突然出言附和元凤,一字一句都带着他独有的威信力,几乎压过谢约的气场。
他并没有偏向洛成仁,只是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来审视实情。
有了极具威信的贺仰止带头,其他畏惧强权的朝臣也大着胆子挺身而出,纷纷为洛成仁说话——
“洛司徒身居高位已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若有谋反之心,又何必等到现在。”
“章大人所言极是,况且密谋这么大的事情,洛司徒不至于疏忽到连密信都处理不好,这其中怕是就如贺太师所说,是他人伪造栽赃陷害。”
“陛下,司徒大人是忠义贤良之士,臣也认为他绝不可能密谋造反!”
……
一系列的言论都是在为洛成仁说话,连绵不断,直到殿上元澈一个冷厉的眼神看过来,他们这才静默下来。
元澈虽然能让他们闭嘴,但已改变不了风向,元凤趁机站出来,以万般诚恳之态朝殿上俯首:“父皇,洛司徒执政多年,从未有任何过错,清正廉明忠义仁厚,并且爱民如子,他又怎会生出谋逆之心?儿臣恳求父皇明察秋毫,还忠良贤臣一个清白。”
一旁的元澈当即反唇相讥:“七弟,你是他的女婿,你当然为他说话,可这不是讲情分的时候,而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存亡,你已经不小了,连这点是非曲直都分不清?”
他完全是以一个兄长的姿态训斥元凤,从气势上压他一头,但元凤并不会轻易受制于人,他依旧从容自若,正欲出言反击,一直沉默不语的元洗砚突然开了口:“可是七郎所言也不无道理,可见情分,也可见公正。三郎,你作为兄长不该如此看轻自家皇弟。”
元澈一训斥起元凤,作为父亲的元洗砚便立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