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秋天来的很晚,九月中旬的时候尚且还能穿夏装。
唐清韵刚刚拍完青玉案,那是部宋朝背景的古装大戏,整部戏拍了将近八个月。杀青后,她给自己放了个大假,准备和许知行结婚。
那时他们在一起三年,关于双方家长的一些情况,她早就和许知行提过。
她说自己母亲在她出道之前就已经去世,父亲另组建了家庭,这些年从没联系过,也没有联系方式。
许知行是家里小儿子,偶尔听得家里人和他通电话,能体会到老幺总是备受宠爱的。他的父亲原本是兄弟三个,大伯和叔叔都不在了,大伯家的两个哥哥和他姐姐都跟在他父亲身边打理家族生意,亲哥那时在部里的位置不算低。
他一直没提带她去见家里人的事,她也没追着问过。
她自己亲情淡薄,对于和婆家人相处这件事,她看的很淡。况且许知行出身富贵,想来这样的人家不愿意接受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演员也是常有的事。但是那时她觉得无所谓,她自己会赚钱。如果婆家不愿意接受,那她婚后不和婆家来往就是了。
那时候他俩在北京住在金茂府,是13年开盘之后买的。有一段时间狗仔几乎无所不能,连演员名下有什么房产都查得到,俩人原计划是直接公开结婚的,没打算拿谈恋爱博眼球,想来想去以这种方式被公开实在是难以让粉丝接受,许知行索性直接把房子改成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住了一年多,许知行嫌弃合生汇太吵,加之九筒在一年多时间里迅速从奶狗长成个英姿飒爽的大杜宾,当爹的总是觉着委屈儿子没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他便带她去看了家里早年给预备好的婚房,那套四合院在皇城根底下,到东华门的距离可以用走路多少米来丈量。
她不算是地道的北京人,还在读书的时候一直都是用面积去衡量老四合院的价值,毕竟大栅栏那边也有很多四合院,她偶尔路过,没觉得四合院有什么了不起。后来同学告诉她,四合院和大杂院是不一样的。
陈最说这套是哪个王爷还是贝勒住过的,许家房产很多,他也有些记不清了。许知行平时生活随性,除了各项运动的装备之外,他没什么奢靡甚至是花大价钱的爱好。那是他们在一起三年以来,她第一次对两个人的财富差距有了明显的认知。
“厨房还有家电什么的都老了,拾掇拾掇换了吧。”
唐清韵见家电的确是很多年前的款式,可是看起来很新,院子许是平时有人打理,虽然有种没人气的冷清,但是整洁:“这儿一直没人住吗?”
“01年还是02年来着,修葺过一次,一直也没正经住过。”
“柜子衣帽间什么的得重新装一下,咱俩衣服太多了,家具就不用挪动了吧。”清一水的红木家具看上去相当值钱。
“回头我让陈最找几个设计看看。”
“不用,自己住的房子还是得自己研究。”
“听这意思,我媳妇儿准备一手包揽了?”
“听这意思,许大爷是准备当甩手掌柜了。”
许知行牵着九筒在院子嘿嘿地笑,他笑着的时候总会露出两侧的小尖牙,看上去有种不符合他高大外形的可爱,好像伏特加兑了旺仔。哦一般这个时候他会纠正,身为中国人,那得是茅台兑旺仔。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勾勒出他周身的线条,即便是穿着宽大又简单的黑色T恤,依旧掩盖不住他极好的肌肉线条。
她的心柔软得不像话,浑身软的像没了骨头似的黏糊在他身上。她埋在他胸口前嗅了两下,没分辨出今天是什么香水配方,也有可能是他的体香。
据说一个人会在自己爱人的身上闻到特殊的味道。
她勾着许知行的腰,垫脚在他颈窝处亲了一口。九筒站起来不满地叫着,她只好蹲下身揉揉它的头,对着醋包大儿子吧唧亲完一下,又多亲了一下。
九筒他爹对这种行为表示不屑,哼哼道:“慈母败儿啊。”
后来在她的坚持下,新房需要添置的家具家电花的是她的钱,许知行并没多同她争辩,只是没过几天发给她一张订单,是给她定的新房车。然后他们飞了趟那不勒斯,从那里乘船去了伊斯基亚岛。他们在那拍了婚纱照,潜水去看了帕克卡特罗马纳海滩下的罗马废墟,在夜晚的海滩上尽情接吻,在威尼斯的游船上做 ai等着看日出。唐清韵自认不是个话多的人,可他们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许知行那时候在戒烟,烟瘾犯的时候常常把她搂在怀里荤素不急地讲着情话。记得那天他们的话题从给孩子取名到准备新养一只小狗,名字就叫八条。她嫌八条不够好听,最后一致决定叫八妹。
后来朝霞仿佛染红了全世界的天,水面映着漫天红晕,他们被这片壮观的美紧紧包裹。那时她突然想到了句台词:就算明天是末日,我也无憾。
当然,她并没说出口。
她不擅于把爱宣之于口,她也不愿意表现出来她爱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