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梦泽市05届初中生毕业考结束。
2008年8月,他站在秦潋歌家楼下,她眼眸里闪着星光,说:“张越,对不起。”他早已预算到这个结果。
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张越,”她微微仰头,对他微笑,“人的一生不只有相爱一件能感觉幸福的事。拉大提琴很幸福,考上国师中很幸福,能得到大家的喜欢也很幸福。”
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在往下颤抖,他明白秦潋歌早已知晓他的心意,但她还是喜欢那个能和她并肩的人——高胤。哪怕在高胤身上看不到半点对她的情愫波动。
薛苓璐来找他,在深邃安静的夜晚。
他远远地站在便利店门前,她站在柔光的路灯下,发丝发光,如神女悄临。
他们坐在矮小的石阶上,路人频频侧目。
“阿璐,他们以为我们是情侣。”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阿璐,在读书的时候不要想这些。不要早恋,要好好读书。”他自持兄长和长辈的身份,旁敲侧击。
少女沉默,死死咬住了唇,低下头。
2008年9月,爸妈将他送到校门口,叮嘱道:“第一次住宿违规的事情不要做啊,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主动点,向老师求助。”
妈妈抵着他的额头,说:“没考上国师中不要紧。”“我们周末可以多约潋歌出来。”他的妈妈俗气但又知进退,聚餐时秦家父母的举动让她彻底死心,她本来已经放弃了秦家,毕竟她也要脸面,但看到儿子喜欢她就无所谓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他说:“不用。”既然已经将话说白了,那何必再去做个跳梁小丑?好聚好散。
此后,他真的再没见过秦潋歌。秦家父母也没有再打来电话,就连主动和他们家真正约上一餐饭也没有,只有口头上的邀约,时间点在‘之后’,比风还飘渺。
高一开学不久,他就成为了学生会的主干成员,过程不难,他能力足够,长相占优势,会长对各个部长提早打了预防针——“下一届就让张越来当吧。”有人脸上挂不住,笑容难看,但还是一直笑着。
这个场景,他似曾相识。那是在和秦家的聚会上。
他看清了一些东西。
他和薛苓璐坐在旧时玩耍的地方,这里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批孩童。他听着她的朋友问她为什么不接受自己班级那个男生的邀请,他将自己放在局外人的位置上,将事情全貌看得清楚。他看着薛苓璐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睁着一双童叟无欺的眼睛认认真真解释,解释那个男生多么多么不合眼缘,解释她多么多么不感兴趣。
她的朋友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欲言又止。
他想如果换成赵雨清,一定明晃晃地将话题引到他身上,为薛苓璐继续试探。他的心尖有些隐隐作痛,整颗心脏变得沉重,他跳下高台,向薛苓璐伸出手:“阿璐,我们去喝奶茶。”
少女歪着头,疑惑但极其信任地将手交到了他掌心,跳了下来。
短暂的温热,不可制止的心动。
他说:“以后一个人不要到高台上去,在学校的时候你就很喜欢国旗的高台跳下来。”少女羞红半张脸,挣脱开他的手,乖乖巧巧说好。
这就是他第一次见到高绥的时间和地点。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彼此,都只以为是人生中最平常的一天,倒洒在少年白色衬衣的奶茶也不过是最平常不过的一次意外。少年神情淡漠,高挑的身姿让人觉得他自以为是,张越和他道歉,他嗯了一声,就连这一声都短的很,仿佛过眼云烟、只需要打哈欠一吹就烟消云散踪迹难寻。
薛苓璐坐在两人对坐位上,着急关切地看向他,但没有走过来。
他很快就结束了这场小闹剧,将奶茶奉上,是同样的茉莉鲜奶,他们两人都很喜欢。
太阳当空,有水丝一缕一缕地从二层落下,在半空中划出小小的弯弯的彩虹,为闹市增添了些安宁和美丽。
“准备考哪个学校?”
“琅梅中学,有个鸿梅班,专门接受女学生,直接对接几所重点大学的资源,我爸妈也没意见。”
“不考虑五中?”
“五中保底。”她面露犹豫,但没有将没讲完的话讲完。
“没关系,”他安慰她,温柔认真,“什么结果都没关系。”
在这一场算得上孤军奋战的中考里,这是第一个和她讲没关系、谈论结果、问起学校的人,且他的提问区别于朋友们只是想在一处继续读书而提的问,他出于关心。她看着他,心想:如果他是我的就好了。
月朗星稀。
他站在安保齐全的高楼之中,身边寂静,只有小园景的一部分——流水——的哗哗声。他坐在亭内,三面环水,蚊虫不少,手机亮屏放在身侧,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