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一张音乐会的邀请函,电子的,但精致美丽,钢琴合奏一项写着高绥、高胤两个名字。
时间匆匆,转眼就来到了高中的第一个春节,也是薛苓璐初中的最后一个春节。
年二十九晚上八点,他在楼下喊“阿璐”,少女从窗户探出头,大声回应他:“等会,马上!”;他站在还没将树叶掉完的大树下、街口上,任由橘黄的灯将自己笼罩,制作出一种神圣的氛围。
电梯甬道里,先是最靠里面的电梯门前的斜坡被照亮,然后是甬道的中部,最后是玻璃大门门外。少女穿着蓝粉交替的厚短裙,穿着打底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半身毛绒斗篷,他情不自禁一点点喜笑眉开,他张开双手,她控制着力度扑了满怀。
这是一种切实的拥有感,这种踏实会带来稀有的幸福感。只可惜少年的他没有留意到。
她仰头,似看见了世界上全部的希望和美好之物,她对他说:“十点就回老家,初七回来,到时给你带特产。”
他拥着她,不敢用力,只是笑着说:“好。”
到底是想她当妹妹还是当恋人,他自己都说不清了。是一时冲动还是真的这么想,他找不到答案也下意识地不想深究。
维持这样的状态,到底有什么不好呢?他找不到不好的地方。
春节结束,薛苓璐如约带回来了特产,她妈妈跟在她身后,她提着袋子,天真浪漫,嘴上数数点点:“有我外婆熏的腊肉和鸡蛋,还有腌制的酸菜,超级好吃的,里面有冬瓜干哦。”她妈妈眼神温柔地看着她的背影,他有些意外,这个妇人和他记忆中歇斯底里、伤害小苓璐的妇人大相径庭,要不是他和家人都记得这些往事,他都会认为那些令人愤怒和于心不忍的事情都只是孩童记忆里出的差错。
临近假期尾声,他收到了一份从维多利亚寄来的包裹。秦潋歌在其中夹了张印有加拿大枫叶的明信片,笔迹娟秀:新年快乐,我的朋友。今年我和外公外婆在维多利亚过的新年,爸妈没法一同来,就只能让我陪着了。维多利亚是个很新奇的地方,只可惜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安排,所以只能寄一些特产与你分享我的喜悦和幸福了。问叔叔阿姨好。他拆开包裹,一瓶枫糖浆、两盒糖果两盒巧克力,还有给他爸妈的奶酪与葡萄酒。
2009年3月份,刚开学不久,高二一班的学姐找到了他,她堵在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口,问他:“我是高二一班薛长锦,我观察你很久了,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办公室里立刻一片唏嘘声,他在这起哄的声音中放下手头的资料,将薛长锦说话期间完成的那份资料放在已完成部分,用订书机压好,又将未完成的部分丢回了桌面,走到门前。
“你是?”
“薛长锦。薛宝钗的薛,长命百岁的长,锦绣前程的锦。”
他微微一愣,甩甩头。薛宝钗的薛,茯苓的苓,被明月兮佩宝璐的璐,不是露从今夜白的露。
“好。”
少女惊讶抬头,穷追不舍地追问:“你说什么?说好是吗?是吗?”
这场恋爱轰动全校,就连老师们都知道了却又装作啥也不知道。
但开始地多么热烈而浪漫,结束地就有多么快速和草率。
少女文学细胞旺盛,而他经常混迹各大运动场地和学生会。少女情怀总是诗,她追求浪漫,而他做不到天天提供。于是顺理成章地分手,少女伤心得高二级人人皆知,有人出于惦记他的私心,有人只是纯粹看热闹。
这场恋爱五月份结束的,刚巧紧接着全市统考,重点班的薛长锦吊了车尾,一直默认了的老师们跳了脚,直接找上了他的班主任。他的班主任捂着额头,也无奈地很,恨没有一开始就干预,毕竟他虽然是高一级的老师但也很清楚高二级最后一次统考至关重要,会直接影响高三的初始分班。班主任便提议他不准再去高二级,薛长锦也不准再来高一级;薛长锦上了高三,也全当不认识,都不要再出现在对方视线里了。
他答应了。
一同踢球的朋友觉得很可惜,他们半撑着草坪仰望天空,汗滴从后背和脑袋滑落草丛。朋友眯着眼,道:“好可惜啊,张越,薛长锦很不错啊,就算有些时候作了一点,可哪个女孩子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对你邻居家妹妹挺有耐心的吗?”
“不一样,”他眯着眼,“妹妹是习惯照顾和忍让的,但是恋人不是的。”
朋友想了想,没再劝,对着天空小声地说了句:“可惜那块卡西欧了。”
周五放学,拿到交上去的手机已经是五点半了。开了机,将私藏一直带在身上的手机塞进书包里,才回复苓璐周三的信息:这周我交手机了,刚拿到。
她秒回:放学啦?!
嗯。
她:我带了学校门前的芋头糕,你不是也很喜欢嘛,我就多买了一块…
2009年6月18日,梦泽市一年一度的中考结束,他站在初中保卫处的接待室里拿着身份证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