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快要被爱丽丝勒死了。真可怜。
我从摊开的报纸后面朝她们两人投去颇为担忧的一瞥。从她们开始洗碗的时候,我就没有仔细去看报纸上的内容了。
这时,一直趴在地上的切姆斯不懂又想干什么,站起来小步跑到我脚边,跳上我的大腿,脸面朝我手中的报纸,聚精会神的模样仿佛真能看懂上面的文字。
……狗随主人,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吗?这只狗和她的主人一样,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你的主人不会勒死伊莎贝尔的,对吧?”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线,竟然与一只狗搭话。
他却将身体一沉,更加放松地靠住我,狗鼻子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哼哼,伸出爪子拍了拍右手边的那一页报纸。
意思是让我翻页?
见我没有反应,他更加用力地拍了一下,使报纸发出哗的一声脆响。真没办法,我只好照他说的做。蹬鼻子上脸的狗。跟他的主人一个德行。
“咳咳咳咳咳!”
伊莎贝尔仿佛重获空气的溺水之人般,大声咳嗽起来。爱丽丝这家伙好歹放开了她,多少知道点轻重。
她们又在吵吵嚷嚷的闹什么,我根本不想听。反正等她们完事了,伊莎贝尔会过来叫我。我抬头瞥向位于她们上方的壁钟,时针指向数字「9」,分针指向数字「12」,现在正好晚九点整。
我今天不打算向往常一样,沐浴后上床睡觉。我还有一些事想问那个小鬼。
在心里规划好之后,我将视线重新转回报纸上。
报纸抬头,油墨印刷的放大字体显示着今天的日期:七月十五日。这份报纸是伊莎贝尔今早带回来的。
报纸刊载的新闻无关痛痒,比起城墙内的气候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在哪片森林里发现了可圈养的大量野猪群、中央宪兵又将哪位臭名昭著的扒手缉拿归案,爱丽丝和艾伦带来的消息无疑是重磅炸弹。
为了整理稍显凌乱破碎的思绪,我放任自己暂时陷入回忆。
总统府首脑因不明爆炸身亡?行踪不明的公主?这两件事绝对会登上明天的报纸头版,而我、法兰、伊莎贝尔之所以提前得知这消息,是因为那些家伙……不,是那个家伙的到来。
如果当时没有接住她,这些事情通通不会发生。这是由她而起的故事,随之而来的一切便如同蝴蝶扇动翅膀引起的巨大风暴。
她从通风口掉下来时,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动物。到底被逼到什么程度,她才会在摔死与回到王宫之中选择前者?而且还要拉上两个无辜的生命给自己陪葬?
被我接住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但换个角度想,假设她是知道我会去那里才跳下来……
这个念头刚浮出脑海就被我掐灭了。不,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我真是异想天开。
不知道伊莎贝尔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那只受伤的小鸟捡回来、硬闯楼梯也要送它回到地面,又是凭着怎样的觉悟,不惜被地痞团伙追杀也要拼死保护它的?
我现在的境况变得与曾经的她一模一样。她捡回了鸟,而我捡回了爱丽丝。不论如何,我们都得为自己一念之间而帮助的生命负责到底。
说实话,她刚掉下来的那个瞬间,我确实以为她是只鸟,还产生了「这回我也要捡到鸟了吗」这般念头。但后来我就发现,掉下来的生物实在与鸟相去甚远。
长及腰部、宛如月光的银发,红宝石般闪闪发亮的眼睛。她令我想起了在某本儿童读物上看到的动物「兔子」,书的名字我记不清了,似乎是很久以前看过的。难道是在我小时候?
产生这样的想法,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我不是会对儿童读物插画印象深刻的那类人,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可再后来,我对她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像她带下来的那只宠物狗。不,她比那只狗奇怪多了。
我真的不理解,哪个正常人会对刚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又搂又抱?而且紧得要命。她的力气出乎我意料的大。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公主吗?哪怕是个傀儡,至少受过的教育也应该让她多少沾点「公主」的边吧?
既不稳重,又不矜持,总统府那些家伙到底看上她哪一点?根据这一天的相处来看,她也绝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温和胆小、容易掌控的类型。
不得不承认,她的脑袋还算灵光,不仅具备分析现状的能力,而且似乎特别擅长把别人耍得团团转。不知不觉间,我们所有人就都被她煽动,按照她的心意行事了。
可要说她聪明吧,某些地方她又迟钝得要命。一想到法兰让她穿我那件邋里邋遢的衣服,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家伙知不知道,面对一屋子非亲非故的男性,洗完澡后露出半边肩膀晃来晃去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都怪法兰那个厚脸皮的下流混蛋!
正在这时,白里透红的蔷薇色肌肤、滑过线条姣好的肩膀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