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陪葬品,伴着那位我并不喜欢的傀儡师,在地下沉睡了很多年。
倒斗者让我重见光明,几经辗转,卖给了“他”——一位商人之子。
于市集中,雨幕里,我们遇见了彼此。
只相顾一眼,他便选择了我。
他一瘸一拐走向我,用纸伞遮住我头顶冰冷的雨水。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丝线将被他牵引。
他很年轻,生的俊朗,只是沉默寡言,甚至有些不苟言笑。
但他仗义疏财,重情重义。
那条腿,便是他年幼时,为救护胞弟摔伤的。
他常年受风寒侵扰,被病痛折磨,却从未告诉任何人,独自承受了一切。
他的卧房收藏了各种剧目,还有傀儡。
他有一个江湖梦,梦想着走街串巷,卖艺谋生;梦想着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可他的病体不允许他远游,他的责任心更不允许他抛家弃子。
他是家中长子,小辈中的翘楚,唯独不是自己。
后来,他接管家业,成了一位儒商,彻底断绝了江湖梦。
他把我和我的剧目送给了他的父亲,在他接下家业的那一日。
从此,他再不曾看过我。
——尽管,我是他最爱的藏品,是他留下的唯一藏品。
送走我的前夜,他的卧房灯火通明,直至蜡炬成灰。
他提起丝线,演了一夜的戏。
那是他第一次表演,尽管没有天赋,尽管演的一团糟,尽管他是我见过最差劲的傀儡师……
烛火下,他的手心生出一抹朱砂红。
窗上映着我们的影子,消解了长夜的孤独。
次日,他的胞弟与他大吵一架,远走他乡。
自此,我成了他父亲的藏品,成了他们父子三人之间的隔阂。
多年后,他的夫人诞下一子。
那夜朗月高悬,清辉满庭。
像极了我们分别的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