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1 / 3)

宏定元年,冬,景帝登基后的第一场瑞雪便降在这日夜里,与满城白絮不同,长公主府此时满挂红绸,正是一片喜庆之象。

“殿下,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驸马也马上就要来了,您这是去哪啊?”

长公主府外的街道上,侍女惊蛰拿着大氅一面追着沈悠宁一面道。

“你说那个伶人?”沈悠宁语气淡淡,换了常服的她在月华下依旧难掩绝色,“那只不过是他用来监视我的眼线罢了。”

父皇刚驾崩,她的好二哥便将她与大梁的婚事推了,还以此为由让舅舅发兵大梁,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龙椅上那位有多疼惜她这个妹妹。

这些年她与景帝演兄妹和睦演的还不够么,他还想让她与此刻在长公主府的那个男人演一出夫妻情深?

沈悠宁思绪回笼,自顾自向前走着。

大祈没有宵禁,虽接近子时飞着雪,街道上仍是人头攒动,惊蛰也因此追得艰难,改口劝,“奴婢知小姐心中酸楚,可……”

“我明白。”沈悠宁打断她,“但今晚我还不想回那个金笼子,咱们好好逛逛吧,好吗?”

惊蛰闭了嘴,在她看来沈悠宁性子寡淡,从不曾恳求过什么,自先皇后崩逝,先帝与如今的官家更是视她做弃子随意婚配,全然不顾其母临终所托。

沉默良久,惊蛰终是走上前一面给她系上氅衣一面道:“好,今儿个我就陪小姐好好逛逛。”

二人这一逛便逛到了明月楼,待沈悠宁吃了两盏小酒回府时,天已泛起了鱼肚白。

“咱们陛下给你赐婚是让你好好服侍长公主,否则你一个戏子怎配沾染长公主府一分一毫,如今公主一夜未归,你该当何罪?”

说话的人是长公主府的管事赵嬷嬷,沈悠宁常年不理府中事,这长公主府便成了赵嬷嬷的一言堂,久而久之养出了一股子跋扈劲儿,苛责下人之事常有。

“我……真的不知。”屋内的贺行简气息微弱,似是快撑不住了。

“你不知?那就打到你知,来人呐,给我打!”

赵嬷嬷言语尖锐,片刻后屋内便传来一阵施杖声。

是故沈悠宁一推开府门,看见的便是这幅场面——一袭喜服的贺行简背对着她跪在雪地里,鲜艳的婚服已被他背上伤口渗出的血迹染至深红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是沈悠宁第二次见他。

是的,第一次见他时,贺行简还是烟雨楼的名伶,两年前被二哥邀至烟雨楼时,听的便是他的戏。

那日他在台上施朱敷白,媚气横生,一折唱罢满堂皆喝彩,如今倒是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一旁执杖的侍卫显然没想到沈悠宁会在这个时候回府,皆不知所措地看向赵嬷嬷。

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让俩人退下,方才上前恭维道:“殿下回来了,驸马服侍公主不能,竟让殿下大婚之日宿在外头,实在该打,老奴正在教训他呢!”

“教训他?”

沈悠宁淡笑一声,推开故意挡在身前的赵嬷嬷,径直走向贺行简,轻抚去他身上覆的雪,解开自己的氅衣给他披上。

“殿下……”感受到背后的温暖,贺行简抬起头望向她,宿醉的她小脸微红,就连给他披上的素红氅衣都带了些许酒气,强迫他醒了醒神。

沈悠宁蹲下身子来与他平视,“看样子是本宫回来晚了,惊蛰,去给驸马拿个手炉,好生扶他进屋吧。”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沈悠宁向来清冷孤傲,眼下竟会认一个戏子为她的驸马?

惊蛰此刻也顾不得多想,匆匆进屋取了手炉后又小心翼翼扶他进屋,后者行得踉跄,沈悠宁眼见人进了屋后才重新转过身来望向赵嬷嬷。

不知是不是还在飘雪的缘故,赵嬷嬷竟觉得周身涌起一股寒意,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是皇兄亲指的驸马,若无皇兄与本宫的旨意,你一个奴才焉敢动用私刑?”沈悠宁漠然开口。

言罢又抬了抬手,示意方才的两个侍卫,“传杖吧,你们方才打了驸马多少杖,便还她多少杖,死了拉去乱葬岗,不必知会本宫。”

“是……”

见沈悠宁寒气逼人,俩侍卫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忙上前将赵嬷嬷摁跪在地上准备施刑。

“公主殿下饶命啊,老奴一时糊涂,这才冒犯了驸马……”

赵嬷嬷此刻也慌了神,她一开始只是仗着在长公主府多年,又见对方是个戏子,才打了他二十棍示威,且大祈驸马地位低下,公主责打驸马之事数不胜数,她还以为……

如今真要二十棍下去,她这把老骨头哪里还有命在?

不等沈悠宁发话,惊蛰便让人拿了块抹布堵住赵嬷嬷的嘴,俩侍卫顺势落杖,顷刻间那人口中只剩下痛苦的“呜呜”声。

屋内的贺行简意识模糊,好在耳目尚清,外头沈悠宁与赵嬷嬷一来一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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