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上课变出小纸人搅动课堂,蓝启仁抓个正着,遂考问他道:“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魏无羡一字一句,对答如流。
蓝启仁心中满意,觉这魏婴真有几分慧性,面上却不显,轻抚长须,有意挫他锐气,免其夸躁,令其继续举例作答。
魏无羡仍旧不假思索应答如注,末了朝身边亲友自得一笑。
蓝启仁道:“作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蓝启仁又提出了一个刽子手怨气郁结,作祟行凶的情景假设,问魏无羡该当何如?
魏无羡想了半天,聂瑶生也在思考。
纯粹讲玄法道理的课堂让她一下潜心专注起来。
蓝启仁见魏无羡不做回答,轻哼出声,叫起蓝忘机。
“忘机,你来说。”
“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称赞道:“一字不差”
“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该有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骄傲自满、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哪能听不出蓝启仁这是在点他呢,他却一笑,举起手。
“先生!我有疑。”
魏无羡道自己方才并非不知道答案,只是在想第四条道路。
他娓娓道来第四条道路:激其怨气,加以利用。
蓝启仁听完大怒,称他本末倒置、罔顾人伦,又问他如何保证怨气不会失控戕害他人,魏无羡答不上来,蓝启仁拿戒尺砸他,叫他滚去藏书阁抄一千遍礼则篇。
这场闹剧看得聂瑶生津津有味,这个魏兄脑子里简直藏满了新奇的点子,虽说利用怨气一道诡谲难明,但他对万物万法的见解观点实在前无古人,她真想与他畅快论上一场。
遗憾的是她马上就要溜之大吉,当下怕是没时间了。
自家不日在清河召开清谈会,众家聚首,蓝启仁明朝便要启程前往。
聂瑶生借着这个赶档,当即换下了听学校服,穿回常服,拿上些钱财银两和蓝启仁前后脚走了。
她在姑苏近半年有余,可算找到时机开溜。等蓝启仁回来时,来去数日,她早不知身处何方。到时既不必继续枯坐学堂,也不用参加考核,快哉!
离开云深不知处后,聂瑶生照原计划进兵器铺买了一把短剑。
她边用手轻掂,边问道:“老板,这剑是用什么打造的?”
午时来客很少,店主昏昏欲睡,随口敷衍:“铁的,铁的。”
“没有其他材质的吗?”
店主是个宽额头的中年男子,他搭着眼皮刚准备说没有,又想做这桩生意,便端量了一下聂瑶生,见她通身罗绮,姿容不凡,料想是不差钱的主,真买的概率极大。于是他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蒽…有铁的……还有石剑、青铜剑、木剑。”
聂瑶生说:“那把这些一样给我来一把。”
木剑尚有习武之人买来给家中稚子开蒙使用,石剑、青铜剑却是真的难卖出去。
如今来个人把这些不好出手的货挑走,也算小店的大主顾。店老板将兵器按材质分类放在聂瑶生面前,供她挑选,自夸道:“姑娘,也就是您来了我们家,要换别家,还真不一定有这么齐全!”
聂瑶生点点头,指了几把剑让店主装起来。她打开乾坤袋,心念一动,剑便都收了进去。
见到聂瑶生拿出只有仙门中人能够拥有的乾坤袋,店主更认定了自己没看走眼,庆幸没有因为午觉懒困而错过商机,甚至开罪仙家。
“仙师放心,我家的刀兵剑器质量上乘,绝对好使!” 店老板笑容满面:“保准让您用得趁手!”
数把剑到手,聂瑶生为了避人耳目,在客栈要了一间房住下。
“好嘞,天、地、人三字号房,您要哪个?”
谢禅给弟子五人身上都置了不少银两,加上来姑苏前聂明玦给她的一大兜钱,聂瑶生豪气地大手一挥,要了最好最贵的天字号房。
天字号房是个套间,一切设施应有尽有,外房有着一整面的书柜,摆满各类藏书。
聂瑶生好奇地驻足,停下来看它们的书名,陆续拿下几本感兴趣的大致翻阅了一下。
内间置了一张金丝黄梨木千工拔步床,聂瑶生连睡了几个月蓝氏的硬板床,迫不及待地躺了上去打了好几个滚,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