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3 / 3)

集中在她身上,久久没能散开,班上就这么寂静了半晌,才响起热烈而持久的掌声,她后知后觉地坐下,脸颊上沁出了一点血色,视线游离着,眼眸里有明灭的光芒闪动,是泪光点点。

她垂下头去,泪水便滴了出来,然后便如决堤那般止不住了,最后她放弃强忍,趴在桌上啜泣起来。

晚饭时,她打着伞,去树林里捡了几片银杏叶,在两片上用新学的圆体写下了那几句歌词,其中一片在次日放到了严燊凌的办公桌上。

第二天短暂地晴朗了一下。

“昨天最后一节音乐课上我被点起来唱歌了。我在给你的叶子上写了那首歌的歌词。”她中午和他讲到。

“那你愿不愿意再单独给我唱一遍?”他期待地望着她说:“班上同学们都听过你唱歌了,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怕我像昨天那样一唱完就哭。”

她沉默一会儿,退让说:“其实本来就应该是给你唱的才对,来嘛,我给你唱。”

他自然明白那首歌的歌词用在他们身上有多么合适,也知道唱这首歌,眼泪有多么容易就会掉下,她悦耳的歌声在此刻是那么震耳欲聋。

徐徐微风拂动盛满歌声的空气,树叶沙沙作响,洒落音符,为她伴奏。

世界在慢慢虚化,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

此刻,唯他们二人,唯飘扬的歌声。

“But I do do feel that I do do will miss you much……”

清灵,萦绕耳畔,天仙似乎在此刻撩拨了飘逸的裙袂,撒下珠落玉盘,余留云烟过眼,令人欲触碰无形之有形。

风从林中穿过,引了两人心里的山洪。

他们倚靠着彼此,仿佛已很遥远的亲切感霎时卷土重来。

从那天起,放在他办公桌上的树叶都不再从树枝上采下,而是从地上拾起。

待到次年春夏之交,明艳的绿色将会重回他的办公桌,离他们真正分离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回到家中,拉开书桌的抽屉,里边是昕晨送他的教师节礼物,A4大小的水粉纸,正面是手抄的一份《致橡树》,贴上的却是银杏树的叶子。一片片被她折叠起来,拼在一起,成了一朵朵花,从内向外,由翠绿到浓绿,由金黄到棕黄。

背景是用水彩绘制的天空,自上而下,由蔚蓝到群青,由黛紫到纯黑,银色的笔墨落在上面如同星辉点点。

背面则是一幅水彩画,夜幕笼罩下的峡湾和大海,岸线幽长,海浪汹涌,天际寥廓,星河璀璨,宛若能听到海风的喧嚣,亦实亦虚。

他觉得那画面绝美,但越美就越是缺憾。

他看了好久好久,原来,哪怕世间山海落尽怀中,最美不在别处,永远只在回忆。

回忆越美就越是虚幻。

他终于低头,从衣服内兜里掏出当天收到的银杏叶,在上面写下日期和中午吃的菜目,放至抽屉里另一边堆叠好的厚厚一沓银杏叶上。最底层的绿意快要失了水分,金灿灿的越堆越高,手按下去,像是触摸到了岁月。

再次抬头,目光所致恰是那片银杏林。

下了晚自习的昕晨正在那里。仰头邀月,对影三人。

历经过那些常人根本难以想象的变故,昕晨自以为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能用坚硬的外壳包裹内心,不泄露不堪的脆弱和柔软。

但她需要此刻来卸下盔甲。她再次哼起曲调,以此掀动心海的波澜,怕忘却。

她被掩护得极好的心,无时无刻不切切实实地搏动,甚至用强有力的喷涌叫嚣,瓣膜一张一翕,吐出永葆生气的鲜血,和真情,永存于幽暗的房室,永续在延伸的血管,此时与歌曲一同迸发。

最后的声音湮没在了周遭的寂静中,依稀能听闻几个模糊的音节,“Miss you much……”

恍然如梦,我心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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