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一会说他是洋派,一会说他是老派。屁都不准,我们亲爱的老大到底什么时候回啊!
十一人的小公司,运营不足六个月,纰漏这么多。
闻南竹停止翻阅,捏捏眉心,起身走到窗边远眺。
手机有响动,他回头看一眼,没有过多在意,给足休息时间才重新回到转椅上,点开消息。
是一段视频,时长5S,他抬手点开。
“你到法院去告吧,你有手有脚,有儿有女,轮不到我来赡养!”
躯体和语言都在表达愤怒,带有攻击趋势。
“叮!”
这次是一张监控截屏,不用打开就能看明白:打翻的瓶子,满地的水渍,她站在不远处,一脸厌恶。
随后是一段视频,44S,他不打算点开,切到通话,拨给牛凯瑞。
“牛”再次打过来,强势地将约定时间提前。于听枫愣了那么一下,随即点头说:“好,我马上过来。”
下午四点半了,赶不回来做晚饭不要紧,大不了再来一个两千一。超支就超支,今天负能量满满,她愿意贴点钱换一刻喘息。
牛凯瑞不是爱废话的人,看她的眼神也不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婚协议并不像她网上搜过的那样简单。
她以为只有一式两份共两张,但他给的是有些分量的两叠。她仓促出门,忘了戴眼镜,不过,估计戴上眼镜也要看晕去。她直接翻到最后一张,拔了笔帽签字。
牛凯瑞盯着她一笔一划写,用手指将剩下的纸拨开,在另外一处空白点了点。
还要签吗?
她一穷二白,没什么值得别人来坑的,抛开疑惑,再签,再签。
六个名字,换取自由,她太愿意了。
字签好了,牛凯瑞将其中一份整理好,递给她,看她不吵不闹将它们收起来,从头到尾没有表示异议,于是安心端起了咖啡杯。
于听枫刷剧学来的知识点:主人端茶就是要送客的意思。
她拿出几张现金压在杯子下,识趣地拿包起身。
牛凯瑞来不及喝又赶快放下了,站起来说:“于女士,不好意思,之前的话收回,闻先生希望你能尽快搬走。如果你愿意,这边帮你定酒店,可以长住,另外明天……最晚后天会为你送来钥匙。”
于听枫差点叫出声,她转身,看着他,急切地问:“今天就走行吗?”
她脸上带着笑,牛凯瑞将疑惑藏了,点头说:“可以。”
“不用定酒店,我自理。”
她在心里狂喊“YES”,咬着嘴憋笑,朝他鞠躬,真诚地道了一声谢。
依法提早释放!
她站在咖啡店门口,仰头大笑。
天空好广,灰灰的云也很可爱,哈哈哈哈。
必须庆祝!
她本想奢侈一把,但下午五点的出租车,并不好打。她提着包,愉快地甩着它快步前行。
地铁很挤,很闷,不要紧,从明天开始,她就自由啦!不不不,从现在开始,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欢唱自由。
人太多了,左边的时髦女郎不小心踩到了她,那人撇过头,假装不知情。
脚背有点儿疼,但于听枫一点都不生气,突兀地说:“没关系!”
是真的没关系。
从前一个小摩擦,都会让她感到痛苦:恐慌、焦虑、沮丧,有时甚至是羞耻。整夜地失眠,不断地自省,但依然感觉到绝望。她知道自己出了问题,花钱去做了心理咨询。
司小姐认为她长时间处于自我否定,情况不太好,建议她尽快换一个环境,否则持续高压,治疗也缓解不了。
人家确实是专业的,只要一想到可以离开压力源,她感觉什么都好了。
做事有始有终,她还有东西要收拾,有东西要交代。
她挑了路边一家不用预定的餐馆,点了几个菜,打包带回去。
窦雅坐在正对着门厅的单人座椅上,膝盖上放着硬壳画册,左手端着红酒杯,右手优雅地翻过一页,头也不抬说:“Kerry应该和你说清楚了。”
“是的。”
最后十分钟了,于听枫不想再和她起冲突,把包放在门口地上,将外卖袋子拎到餐桌上放好。
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快速赶去自己房间,将个人物品全抱出来,摊开在长沙发上,当着窦雅的面,一件一件打包,然后再回房,将四个厚手账也装进行李箱。
她住进来一年,拥有的东西还是一个箱子的量。
这样很好。
窦雅翻着画册,眼睛却一直盯着这边,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
杨玉玲从她房里出来,开口就是脏字。她等着于听枫主动去伺候,于听枫没动,她张嘴要骂。窦雅放下搭着的左腿,拿开画册,站起来阻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