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多言语,只执了玉娆的手进去内殿,通宵夜话,互诉别情。从她的言辞中,不难听出家中一切还算安好,连玉姗也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甄家女儿里,也就只有玉娆仍需她操心才能成事了。
次日,甄嬛安排了玉娆住在未央宫偏殿的永宝堂,那里凉爽安逸,夏日居住最是相宜,也方便她看顾。
将将安置妥当,正巧眉庄携了采月过来,人未进门,先听得一阵朗朗笑声:“听说娆儿来了,莞贵妃好大的面子!”
甄嬛忙起身让沐黛上茶,一边淡笑道:“不过是皇上眷顾孩子罢了。”
眉庄轻嗤一声,转身见玉娆出来,不觉一怔,随即拉住玉娆的手,连连赞叹:“多年不见,昔日的伶俐丫头出落成花朵儿似的美人了。”
玉娆含羞低了头,道:“眉姐姐。”
眉庄笑吟吟道:“娆儿自幼就和你相像,如今越发是了。”
“玉娆青春正盛,我哪里比得了呢。”甄嬛无奈地摊手。
今日晨起揽镜自照,再看着玉娆,的确如看见她方才成为“甄嬛”时的模样。然而比之她当年,玉娆又更多了一分纯净和活泼,恰如灼灼耀眼的宝石,流光溢彩。
十年光阴,似一江春水东流而去,烙在她眉眼间的唯有风霜的痕迹。从她成为甄嬛,选择了未来的道路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没有少女的清纯天真了。
坐下吃了一会儿茶,眉庄似有心事,望着玉娆怔怔出了会子神,方道:“可去拜见过皇上了?”
甄嬛明了眉庄的担忧,她虽不知纯元皇后的内情,但傅如吟之事亦是前车之鉴。于是摇头道:“才安顿下来,皇上让李长传了话,说不必去去谢恩了。”她顿了顿,又低声道:“我观皇上的意思,未必有当年故皇后和当今皇后的娥皇女英之心思,否则也不会给玉娆封诰以避流言。”
眉庄拈着茶盖,微微松了一口气,牢牢盯住她道:“说得也是,不过……”她半天不语,只把目光作无意一般掠过玉娆,“太后那里,大约会有些不快,忧心你贪心不足。毕竟有一个傅如吟已经够了。”
玉娆好奇,问道:“傅如吟是谁?”
眉庄微叹一声:“是皇上的傅婕妤,因行事无礼,被禁足了。”
玉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深知是后宫秘辛,不便再问下去。
眉庄的眼眸间似拢了一抹淡淡的薄烟,颇有踌躇。甄嬛知她另有话说,便打发了玉娆出去看看予涣和灼灼。
眉庄这才说道:“不去拜见皇上也就罢了,太后却是不能不见的。只是之前傅如吟的事牵扯了皇后,以至于皇后委顿至今,太后若瞧见玉娆难免会生气。玉娆是你妹妹,虽说容貌上似傅如吟多些,到底是更像你。皇后姐妹当年便是双双入宫……虽然皇上身边新得了一个余容娘子,然而不能不防着。”
甄嬛心中深以为然,愈加感念她的细心,因道:“既有皇上无需谢恩的旨意,这也不难。既然太后顾忌玉娆长相,只需先给玉娆定了亲事,便可安心了。”
眉庄拨着香炉里的百合香,低头沉吟道:“我听说这几日太后病情突然反复,不见来客,倒可以拖上一拖,只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短时间内,去哪里给玉娆寻一位如意郎君?”
想起玄汾,甄嬛轻轻一笑,道:“千里有缘一线牵,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我自有主张,姐姐等着看就好了。”她饮一口茶,忽又想起一事:“不过,之前太后身子不是康复了么,怎的又病情反复?”
眉庄起身从珐琅彩婴戏双连瓶中折了一枝紫菊簪在鬓边,蕊寒香冷的花朵愈加衬得她容色柔和如清波,淡然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才刚在路上遇见胡昭媛,听她说起的,说是昨夜咳血了。昨日皇上在存菊殿还说起要请温太医去看看,奈何太后一味说温太医照顾着你的龙胎,她有何太医诊治就够了。如此固执,皇上也别无他法。”
甄嬛颔首,沉吟道:“这般,太后也不宜见外臣之女了。只是姐姐要劳累了。”
眉庄愣了愣,冷冷笑道:“自有皇后和胡昭媛去当贤媳,我去凑什么趣。”
甄嬛看她一副清疏的模样,知晓她是被太后伤透了心了。而她这般对太后漠不关心,不禁让甄嬛想起颐宁宫之事——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惊着了,种种细节汹涌地窜入脑海,翻腾不休。
“嬛儿,想什么呢?”眉庄笑吟吟地望着她,有些疑惑,“你放心,我一早让采星送了补品过去,都让太医瞧过了的,并无不妥。你毕竟有着身孕,不宜亲自去侍疾,让槿汐代为探望也就是了。”
甄嬛有片刻的失神,凝神细看着眉庄的脸庞,然而很快笑起来,道:“若论稳妥,唯你而已。”说着便命槿汐去准备。
提及太后,终究还是失了叙谈的兴味,两人寥寥数语,便各自散了。
眉庄等人正式的册封礼最终定在了八月十五合宫团圆的日子,玄凌说是借着这喜事给太后冲一冲病气。甄嬛便将册封礼循了故典,又因胡昭媛而着意吩咐办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