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内,宴席已然散了,丫鬟在前边引路带阿昭回了闺房,待推了门,屋中一切如旧,好似阿昭只离家了一日一般,不曾有一点不一样。小丫鬟见阿昭的眼神,忙心领神会道:“自从姑娘离开,没多久老爷也离京了,走之前却还叮嘱奴婢们,要细细打扫小姐的闺房,不许有变动,后又回京之后,主母更是叮嘱奴婢们,不许有一丁点懈怠。”
“有劳母亲和父亲了。”
待送走了丫鬟,阿昭坐在床榻上,扫视着闺房的布置,一切如旧,可人也不像以前了,物件还是物件,人却也不是从前的人了,从前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有父亲,母亲,外公疼爱,自己是明氏嫡女,又是汝阴候的外孙女,世家贵族里倒也数得上,一朝事变,往事都不复存,天翻地覆一般,恍若烟消云散,大梦一场。
还未回过神,槐花便匆忙迈着碎步来报,“小姐!汝阴候知道您回京了,姑娘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让人送拜帖来了,让姑娘回侯府叙旧呢!”
阿昭接过帖子略微翻开看了看,信上说侯爷许久不见阿昭,甚是想念,只说让阿昭安顿好了去拜会他。槐花也侧了身子来瞧,见状含笑道:“侯爷是惦记小姐的,莫不是知道小姐这次回来怕是不走了,想给小姐安排?”
“莫要胡说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公如何帮我安排?快去,烧壶热水,我要沐浴。”
槐花蔫蔫的领了命,心里却是不赞同自家小姐看法的,侯爷便是孙女辈分里也只有庶女,哪有嫡女?何况这些年小姐在外经商,侯爷可帮了不少,春夏秋冬那是书信不断,大概是姑娘太像从前的云母了,侯爷看着孙女便想起了自家女儿吧...
待阿昭沐了浴,穿了一身玉黄色洒银丝长裙,头梳百合髻,头戴芍药珐琅琉璃步摇,鬓上又簪了百合掐丝绢花,衬得阿昭宛如一株水仙,遗世而独立,宛如尘世中一条清流,大气端方,玉黄色的裙子更是显得阿昭宛若牡丹,贵气逼人。
阿昭手拿纱绣桃树花蝶竹节团扇,由槐花搀扶着往正厅走,厅内明海国和许氏俱已入座,阿昭跪着大厅正中间,对二人行了肃拜礼,随后接过丫鬟奉盘里的茶,先是敬给了明海国道:“父亲请喝茶。”
明海国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放下含笑对阿昭道:“好孩子。”随后阿昭又接过茶盏,奉给许氏道:“母亲请饮。”许氏亦是含笑接过饮了大半。忙道了句:“阿昭快起来罢。”
阿昭便扶着一旁槐花的手起了身,这便是回府真正认了亲,这之后便是向外宣布,明国公嫡长女回来了。
许氏让阿昭落座,阿昭慢步侧坐在下方的圆椅上,下人见阿昭坐稳,忙碎步端着奉盘来上茶。
许氏见此含笑道:“阿昭尝尝这茶,这茶是太白琼花茶,茶里边的太白山毛峰我尝很是不错,加上琼花倒也没有那么苦了。也不知你素日爱喝什么茶,到时好让人给你送去些。”
阿昭听得此话,即刻端着茶盏浅尝了一口,品了品道:“确是好差,这茶叶外边翠绿,叶背又有明显白毫覆盖,入口鲜爽又有琼花调味,倒是多了一分绵长。”
许氏听了这话温和一笑,转头对明海国道:“老爷瞧瞧,我们阿昭如今真是大姑娘了,人出落得也标致,品茶也是一绝呢。”
“确是,阿昭如今倒是颇懂礼数,将来若是出嫁倒也不愁在夫家难过了。”明海国侧目看着阿昭,眼前自己的女儿,如今越看越像从前的云氏...当年云氏那般贵女,若非他算计了一众丫鬟奶母婆子,弄得云氏清誉受损,否则云氏那是他能娶到的?只可惜...汝阴候不是消停的,若是没有那档子事,自己也不会被贬,不然今天该位极人臣也说不定...
阿昭放下茶盏,拿了团扇轻轻扇着,对许氏莞尔一笑道:“母亲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技艺,不过平时随便观赏,算不得精通。”
“你呀,不必自谦了,我在闺中时候也不曾有你这般品茶的技艺,对了,你院子里可住得惯?知道你要回来,我特意让人重新打扫了,听说你喜欢玉兰?我特命人在院里移植了些,你可喜欢?”
“自然喜欢的,还要多谢母亲费心了。”
“初入春笋露织妖,拆似式莲白羽摇,玉兰,又是玉堂春,自来受文人墨客所喜,阿昭自然也是不差的。”许氏莞尔一笑,看着这个先夫人生的嫡女,越看越喜欢,只觉礼数都周全,到底先夫人是侯府嫡女,是不一样的。
二人正相顾无言,许氏扇着扇子,突然想起什么,忙笑意晏晏抬头道:“对了,过几日有一场花朝节,请的是京中世家贵女,诗柔想去,可我要忙着寒食祭的事情,抽不开身,寻墨又是男子,去不得,不若阿昭和诗柔一道去吧?正巧你往年三月都不在京中,不如趁此去玩上一玩。”
阿昭扇着团扇,听许氏说这话,便知推脱不得,只好笑着应是,又道:“那便只好尊母亲的,正巧,我外公今日送了帖子来,想让女儿安顿好后去看望他老人家,到时还请母亲准我出门。”
“这个是自然的,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