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虽然还是短短一捆,但是摞高了不少。
隔了几天,又是一捆。
像童话故事里的田螺姑娘诡异地出现在这片土地,隔三差五为她们送来猪草,并且做好事不留名。
穆萍萍从一开始的犹疑,不敢用,到后面的无动于衷,只管往猪槽里丢。
不管是谁割的,但放着这里,就是她的了,天知道她每天割猪草割得快累死。
要是别人真过来要,大不了她再割回来。
这事便翻了篇,成了流逝的岁月里毫不起眼的一个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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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猪场由她和穆萍萍两个人负责,位置又偏远,林泉韵逐渐发现了这里的妙用,那就是上工前和收工后的时间,她都可以在养猪场练舞。
一直悬在心底的练舞场所得以解决,这算是这段时间中唯一的喜事。
她早早起了床,吃了早餐,照例把吃不下的馒头装到口袋,出了食堂,此时霜露沁白,地平线绵长旷远,直触及到雾后若隐若现的山体才戛然而止。
清晨的村落极寒凉,林泉韵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远远便见一个小小的背影破开白雾,一点一点镶入她的眼帘。
那孩子很矮小,费力地拖着个布袋,布袋比他人高,他走几步休一会儿,尽管如此艰难,他却一点都没放弃,拽着那东西生拉硬拽地往前走。
林泉韵无意探究,继续往前。
刚到达养猪场门口,清晨的脚步声惊扰宿醉的露水,滴答几声轻响。
许是听见动静,提前一步来到门口的小孩探过脑袋看过来,见到是她,眼睛刷地一亮,向她跑来,边兴冲冲地喊她,“姐姐!”
稍微眼熟的面庞,在这么朦胧白昼里,如一柄闪着光芒的小剑破开印象不深的记忆,他好像是那天被她撞倒的孩子,林泉韵犹豫几秒,“……你是那天的?”
小孩在她跟前站定,他那张汗涔涔的小黑脸因为她的话生动起来,“是的!”
林泉韵没想到会再见到他,视线落在他手上拎的猪草上,更没想到这些天的猪草都是他割了放门口的,轻声问,“为什么要给我们割猪草?”
小孩想起这一茬,原本高兴的神色瞬间变得小心翼翼,观察她好久才吞吞吐吐道,“想、想……谢谢姐姐。”
那天的事情如过眼云烟,她顺着撞到那条线,只隐约抽丝剥茧出一些片段,“……因为……那个馒头?”
小孩摇了摇头,他虽瘦骨伶仃,却依旧能看出来,他生得一幅好相貌,眼睫毛很长,耷拉下来扫落明显的阴影,“因为……姐姐是第一个愿意喜欢我的人……”
他的世界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而是非黑即灰。
他们都说他和哥哥都不是好东西,说亲眼看见他哥哥去找刚产过崽的母狗给他喂、奶,说他就是个狗崽子。
他小,但是已经记事,他记得灼灼烈日下,他们把他重重推搡在地,粗粝的沙石嵌进他的手掌心,生疼,却比不过言语,成淬了毒的蛇信,一箭一箭将他钉在地上。
他不知道只是和他们玩耍的自己犯了什么错,却觉得委屈,无法比拟的委屈。
像被整个世界抛弃。
那之后,哥哥再也不允许他出门。
林泉韵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如果感情有刻度,她随意给出了贫瘠的一,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开出十才有的花蕊。
天平何其不稳,让她觉得莫名又觉得荒诞,但是对上小孩湿润的眼,才发现一切是真实的。
她还未说话,远远人声从白雾后传来,空茫地往外扩,“泉韵,我也来了,你开门没?”
是穆萍萍。
“马上开——”
回复完,便见小孩低着头撒腿往外跑,似是害怕和别人接触。
林泉韵阻拦不及,只匆匆抓住他的指尖,把口袋里的馒头塞过去,他就如落海的游鱼一样,在白雾里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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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夕阳欲坠,偏远的村落掩在山体之间,橘红色的僻静,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在吃饭,失了孩童的笑声和狗吠,唯余一点温吞的尾调。
池惊寒难得回来得这么早,推开木门,正写功课的池咏青立马从板凳上蹦下来。
池惊寒从兜里掏出窝窝头,放在桌上,池咏青兴冲冲的身影一顿,看着冒着热气的窝窝头,踌蹴着不敢上前。
池惊寒抬了眼睑,神色说不清道不明,“又不想吃?”
池咏青看他脸色,小心翼翼点头。
“过来。”池惊寒放了窝窝头,拉起池咏青衣服摸他的肚子,鼓鼓的,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池咏青是他从小带大的,除非不舒服,他极少出现不吃饭的情况。
池咏青见他收回手,连忙把衣服拉好,"没、没有。"
没有不舒服,却也不肯吃饭,池惊寒没有那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