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夏八月,深海市,暴雨哗哗,已经下了半个多小时。疾风裹挟着雨水,往透明的玻璃窗上抽打,然后落成一股水路缓缓直下。
透过玻璃窗户,可以看到花店的空间非常方正,进深较大,最深处用整面收纳墙隔出储藏空间,两侧设置了台阶式陈列和层架式陈列两种不同的展陈方式。
尽头操作收银台的柜边,凌霄霄以一种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姿势,单手握笔写字,强撑着困意才坚持没睡着。
猛地,“铃铃铃……”
手机铃声把即将睡着的凌霄霄惊醒,她感觉被什么东西从半醒半睡的状态中一下拽到清醒,扭头望向窗外知道是天下了大雨。
再看手机,她吓一跳,是魏萍芳的来电,凌霄霄迅速接起电话,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随时准备接受母亲的指责。
雷雨交加的噪音过大,魏萍和凌兵冒雨在花市贩卖场里,手头事情应接不暇,忙到焦头烂额,暂时没空顾凌霄霄。
怕她听不清楚,魏萍吼着声音说:“喂霄霄,你现在换身衣服把三轮车骑到花市,给我和你爸送两件雨衣过来。注意安全啊,慢点!”
凌霄霄稍微定神,松了口气,简短地应一声:“嗯好。”
她立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身厚实的外套,紧后拆开雨衣的摁扣把左右手先后伸进袖子里套上,接着手脚利落而娴熟地锁住店门,朝车库走。
右拧完钥匙孔,凌霄霄轻轻往外转动车把,三轮车起步往前开动。
等她从附近停车场交费出来进到花市市场,满天乌云依旧未散,雨点像无数珍珠洒落下来,风越刮越猛。
不一会儿,凌霄霄一手拿着雨衣,来到魏萍卖花的地方,说:“妈,我送雨衣过来了,快披上吧。”
凌霄霄帮魏萍披上雨衣,转身对凌兵说:“爸,给你雨衣,还有钥匙。”
凌兵点头:“哎行,到里头坐着去吧,没你事儿啦。”
“你瞧瞧,有钱人都什么毛病,刮风下雨挡不住他买花,风和日丽的时候三三两两几个人,钱包紧的呀。”魏萍低头咕哝,趁闲空接过凌兵递来的马扎,将它放于身体一侧,然后坐在上面,用手亲自为花去叶保留养分,拿剪刀在花杆上剪斜切口。
手上的活不停,凌兵抿嘴跟着应和,说:“他们要是没这毛病,咱们挣谁的钱去?”
作为深海市第一鲜花交易中心的谷底花市,来往集齐了不少顾客和游客,拿这儿当体验生活休闲的重要一站。
内行们深谙时机,蓄势待发,掌握着财富密码;外行们看猎奇、热闹,试图探寻闹市里面浪漫生意背后的趣味。
这里水很深,有便宜可捡,也有吃亏会掉。
魏萍和凌兵做了三年半的花商,才勉强在市场上混下去,还是占了开过十年花店的便宜,有他们自己的经验。
“话没错,咱明天进些玉麒麟、山乌龟的货,听说前两天来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大老板,”魏萍收拾好处理完成的鲜花,换出新的一批,左右张望了一遍,没发现顾客,压低声音笑着说,“专门挑丑不拉几、皮实好养的花卉和盆景问人家买,说寓意好就行,对他们胃口,也没人愿意抢着去——”
话还没说完,魏萍眼尖,抬起头赫然发现眼前站着一个打伞的男生。
他从街道开头徐步走过来,被凌霄霄家的摊位吸引到而驻足观赏。
夫妻俩及时收住了嘴,魏萍打个手势,叫凌兵把没理完的鲜花撤走。
看他年纪和凌霄霄差不多,估计是个养尊处优的有钱学生,长得挺干净的,就是眼神不温驯,满脸写着钱多且不好对付。
在魏萍正想着的时候,对方毫不客气地插进来,说:“你好,买花。”
凌兵率先反应,放下手中的工作,热情地迎上来,微笑着问:“您需要什么样的花?”
男生没说话,先往旁边瞄了两眼,脸上的表情无法辨认。
“行您看一下?这是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郁金香,花瓣娇艳欲滴,花香浓郁,寓意着美好,给人高贵、典雅的感觉。”魏萍拿起一束粉色郁金香花束,柔声地介绍道,“还有红□□黄四种玫瑰、紫罗兰,品类齐全,市场上的都有。”
摆摊多年,什么奇葩的顾客没碰到过,这种漫无目的的魏萍最好引导。
“勿忘我,有么?”对方忽然问。
“勿忘我?”魏萍想起来了,凌霄霄跟她提过一嘴,也给她考量过销量情况,只不过她前几天才下定决心订货,摊位目前还真没有。
但身为老板,魏萍纵然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位顾客,话锋一转:“您准备要多少?”
真正聪明的人,说话的时候,往往有一种心计,这种心计就是说话懂得拐弯。
得先搞清楚对方的情况,再做定论。
“一百。”对方回答的干脆。
“19.9元/2扎/1000g,”魏萍愣了愣,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