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了……”
唐宛脸上无甚表情,很快上了轿,低声吩咐:“走吧。”
小荷愣了愣,以为她是累了,这牢狱哪是寻常人可以进去的,大抵是惊吓住了。
唐宛回了房,连忙让人去准备热水,挥退了伺候的婢女,慢慢清洗身体。
身上落下深深浅浅的红痕,她轻轻叹息一声,在博古架第四层的格子里拿出药膏,手指挑开轻凉的白色药膏,细细的涂抹在身上。
晋察手上没有轻重,他可能觉得自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身上的痕迹形容可怖,恍如被人肆虐折辱。
晋阳在此事上向来温柔,也有失控的时候,这药便是他送的,根本没有用多少。
晋察仅一次,这药膏就已快见底,可见他力气之大。
晋阳外派出去,不必忧心被他撞见。只是,若他还在,她又何必落到这步田地。
幸与不幸,无人可以说清。
穿来的衣服扔在铜盆里,很快就烧成灰烬。她看着那慢慢熄灭变冷的火焰,长长叹息一声,将药瓶在桌几上,探身将窗子打开。
窗外徐徐微风被送进来,唐宛撑着下巴,望着那棵新移栽过来的梧桐树发呆。
在这处院子待了有一个多月,要说早该适应了,只是望着窗外的月色,忽然就有些想念起梨园外那颗老树。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小荷忘记了通报,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见唐宛坐在窗边,小荷怔了怔,屋里一股烧焦味,眼神落在铜盆上,她并没有多想,女人刚从牢狱中出来,只以为烧掉衣物是为了去除晦气。
遂连忙将事情告诉唐宛。
那商人因在外走南闯北,多少结了些仇家在外面。有人借逆贼一事,故意将污水泼到那商人身上,故而连累到李连及舅舅一行人。
如今那诬告之人已经抓住,事情查清,舅舅一家皆放归家去。
李连因在公事上,收钱包庇,调换户籍,这事可轻可重,因那商人求情,且未造成不良影响,打三十大板,暂在牢中关押三月,将所得尽数扣除,以示惩戒。
惩罚事小,人无事,就万事大吉。
唐宛听得这事,也坐不住了,忙换上衣物,与香兰悉数告知。
香兰这个月份,肚子已经很显了,听闻这个消息,又是哭又是笑,情绪激动异常。
好不容易将她哄睡下,唐宛坐在塌边,看着她的睡颜,虽说这段时间提心吊胆的,瘦了许久,大抵是在孕期,又哭了许久,那张脸有些微微浮肿。
自出事后,唐宛就拨了几个丫鬟过来伺候她,按理说原本是不用她在旁边守着的,可能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情,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疲惫涌上来,她不想动,就坐在床边看着床架上的镂空雕花纹发愣。
直到小荷过来,见香兰睡了,轻声问她是否要去休息。她想着明日还要陪香兰去见舅舅,索性就在这里住下。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院子虽小却很幽静,带路的小丫环看着有些眼熟,唐宛认出来是前几日来报信的那个,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环脸蛋微圆,眼睛也圆圆的,笑道:“奴婢叫菱角,是夫人给起的名字。”
唐宛听香兰说过,她小的时候很喜欢吃。
没想到她的口味会有原主一样,虽幼时并未同她生活在同一处,她的确是真的喜欢吃菱角。
唐宛还记得,七八月份正是产菱角的时候,随便一个有水的池塘,就可以找到菱角。这个时候,她也会跟着姐姐一起去。
一群女孩,将裤脚高高的挽起来,在池塘里摸菱角。她也很想下去,只是苦于身量不足。
姐姐在下面见了,脸上和头发上沾了泥巴也不管,手腕往腰上一撑,就骂起她来,只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进水里。
周围的女孩儿纷纷笑起来。要不是姐姐一脸的气急败坏,她也是要笑出声的。
于是只能屈服姐姐的武力待在岸上,将扔上来的菱角放进桶里。余下的时间里,就无聊地坐在岸边,慢慢撑起下巴打起瞌睡来。
太阳落山的时候是最美的,她总能在这个时间醒来,晚风温和的抚在脸上,她呆呆的望着远处霞光发怔。
额头猝然被一颗菱角砸中,姐姐笑骂道:“小呆瓜,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