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桉扭头看他,神情凝重。
两人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时钟园。
余桉指了指时钟园的位置,“里面有个凉亭,去那里我和你说吧。”
温辞点点头。
余桉便开始从添添考上高中开始回忆。
自从快中考的时候陈音来看过添添之后,添添就比往常开心了许多。
可能是陈音和她说会接她到身边一起生活,也可能是余景生和余桉联合邻居开始对林博海采取措施她不用再被打。
余桉想,可能两种都有。
余桉记得添添见过陈音的那个晚上,添添特别开心地和她说这件事,眼睛亮晶晶的。
晚上余桉喊她一起吃蛋糕她都拒绝了,说她答应妈妈好好学习她不能食言。
添添总会在余桉耳边念叨,陈音对她多好多好,虽然自己不是陈音亲生的,但是陈音对自己可以说是特别疼爱。
有时候添添也会说,要是爸爸没有迷上赌博是不是就能一直幸福地生活。说完她又耸耸肩,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后来余桉无意说了一句,“添添,你不想找到你亲生父母吗?”
添添愣了一会儿,缓缓说,“我都忘了他们的样子了……再说,有什么想不想的,我要想我又要从哪里找起,世界那么大我连个方向都没有……”
“我现在只想早点和妈妈一起生活……”添添捏住自己的手,脑海里浮现出陈音那双伤痕累累的手。
当时余桉并不能太理解为什么添添不想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后来余桉才明白,哪里是不想,是无奈,是对生活的无能为力。
相比于找到亲生父母,添添不敢奢求,只想把眼前的幸福抓牢。
生活最爱出其不意。
在距离高考不到三天的时候,福利院园长阿姨生了场大病,添添去看她,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当时园长阿姨告诉添添,说添添不是被丢下的小孩。”余桉裹紧身上的开衫。
温辞红了眼眶。
怎么会呢?怎么会是被丢下的小孩呢?
余桉继续回想。
那时候,社会各方面发展还没有现在那么便利,出门靠走,通讯靠吼。
园长阿姨一个人操劳福利院各种琐事导致身体不好,才50多岁的年纪已经满头白发,近几年身体更是差了许多,又大病一场,身体更是不行,和添添讲了几句话就一直咳嗽个不停。
添添劝了好一阵儿要她一定要注意休息。园长阿姨一边将耳边垂下来的白发挽到耳后一边朝添添点点头,“我知道,添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添添,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添添点点头,她刚放学,肩上还背着书包,她从书包里拿出水杯拧开盖子让园长阿姨喝点水润润嗓子。
园长阿姨一直咳嗽,脸色苍白得吓人。
添添担心得直掉眼泪。园长阿姨小口喝了几口水,拉住添添的手,“你现在过得好我就安心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一个人睡在福利院大门口,满身都有伤,脏兮兮的,人呐,那么小一个,我当时抱你进福利院的时候,小圆老师还说怎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也不要了……”
园长阿姨又咳了一阵才接着说,“我不听她说的话,你当时衣服穿的好看,虽然脏了,但是一看就是好东西……当时我就觉得你不是被扔掉的小孩……小圆老师有个朋友成立了‘寻找宝贝''的公益活动,你有空去看看……”
添添听了许久没说话。
园长拉着添添的手说:“添添,你现在生活得好我替你开心……你的亲生父母一定也在满世界找你,你不要多想,没有哪个父母不喜欢自己孩子的……”
添添点点头。
晚上余桉就知道了这件事。余桉趴在床上问她,“太好了添添!到时候相认了你就不怕他再来打你了,还可以让陈音阿姨不那么辛苦。”
添添沉思许久没说话,半晌她才说,“园长阿姨说我不像被扔掉的小孩。”
余桉从床上下来抱住她,“肯定不是啊!他们肯定一直在找你……肯定是人贩子!你当时那么小不记事,他们又看你长得漂亮,可恶啊!”
添添被余桉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余桉看到添添终于被逗笑了自己也跟着傻笑。
两人笑着打闹了一阵儿,添添推着余桉到书桌前坐下,“不玩了,赶紧复习,后天就高考了。”
余桉抱怨了一句,“一点也不懂数学题啊!”
添添拿起两支笔,往余桉手里塞了一支,眉头紧皱着,捏着自己手里的那支笔,笔头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声音,她严肃地对余桉说:“快点写题!不要拖拖拉拉!”
余桉故作可怜撇撇嘴,“好凶哦。”
只可惜,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