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焱去摸何以止戈手中握着的桃木剑,相当爱不释手。
他很淡定,何以止戈不淡定了,她不禁在想,此人是谁?
除了那个人之外,他可以是任何人。
她只得试探:“若我没有记错,我从未见过你。你见过我吗?”
男子仍笑着,“我们从前是不曾见过,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既是初次见面,客官方才的话是何用意?”
“你见我是初次,怎知我见你也是初次呢。”
两人有来有回,谁也不多说半句。
何以止戈忽而也笑了一下,狡黠又灵动,她蹲下身,虚握衡焱的一只小手,轻声问:“衡焱,你家在何处?”
衡焱没有开口,而是询问似地看向男子,男子一言未发,衡焱颇有些犹豫。
“你告诉了阿姊,阿姊才能去你家做客呀。”
“好啊好啊,”衡焱的另一只小手向门外指,“阿姊,从这里往西北走,这座城的中央,东宫就是我的家。父皇说只要你愿意,他就答应带你进宫,我带你去见见我弟弟。”
他的父皇是…
除了这个自始至终笑吟吟地看着她的人,还能是谁。何以止戈不想再问了。
不希望是那个人,偏偏就是那个人。
何以止戈的思绪险些断线,她控制住想要去扶额的右手,转向男子,叩跪在地,“民女叩见陛下。”
当今圣上:赵柏祯,此刻正坐在点香阁的一条板凳上,垂眸浅笑,看着眼前叩拜的女子。
“不必拘礼。起来罢。”
何以止戈从未料到,在她献计以自身为饵的第二日,赵柏祯就已经来探访过了,任她再怎么宽慰自己,也不能把衡焱三次到访点香阁当做巧合。
若何以止戈是隐在暗处,那赵柏祯就是黑暗本身。这其中,他知道了多少事,他又有何目的,何以止戈全然不知,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你受伤了。”赵柏祯眼含关切,似乎真的在为她担心。
“皮肉小伤,并无大碍。”
“过来朕瞧一瞧。”赵柏祯丝毫不见外。
何以止戈只是看着他,一动不动。她并不喜欢与上位者虚与委蛇,可事已至此,不得不这样做。
她又跪下:“陛下的好意,民女感恩戴德。只是民女才刚见到陛下,心中胆怯,唯恐无意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原谅。”
赵柏祯问她,“方才林爱卿来过,朕决定之事,他可曾告知于你?”
何以止戈如实相告,“林大人已告知于我。”
“那你还怕什么?”赵柏祯起身,准备来扶何以止戈,“你连死都不怕,怕朕做甚。”
何以止戈避无可避,只得任由赵柏祯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她确实不怕他,但不能表现,只能说:“这是两码事,实有不同。”
赵柏祯安抚她,“朕对你一见倾心,有意相护,不要怕。”
本该是最温情的话,带给何以止戈的感受恰恰适得其反,亲耳再听到这件事,还是像一道闷雷一样将她劈了个“外焦里嫩”,何以止戈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陛下,民女自幼身患恶疾,看过大夫后,说我只怕已撑不了多久,不日便会身死魂消,无福承此圣恩。”
赵柏祯审视着她,“是何恶疾,哪里的大夫给你看的?宫中太医院养着众多太医,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朕带你去宫中,命太医给你诊治,定不会让你有事。”
“阿姊生病了吗?”赵衡焱也一副紧张的样子,“跟我们走吧,去我家,他们连我弟弟的病都能治,肯定也能治好阿姊。”
“多谢陛下,只是我这铺子还无人照应…”
“来人!”赵柏祯呼喝一声,门口唰唰唰冒出来几十号黑衣人,“看好这里,生意照做。丟了东西,朕拿你们是问。”
几十号人齐齐一跪,“遵命!”
“你还有何顾虑,朕去找人安排,先跟朕走吧。”
“没…没什么事了,走吧。”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何以止戈不好再推脱。
就这样,何以止戈坐上了去往宫中的车架。赵柏祯是微服私访,来时只备了一架宽大马车,于是何以止戈、赵柏祯、赵衡焱三个人坐在车厢内。
何以止戈的心情极为复杂,终于体会到了秦钟口中被捆在架子上待烤的鸭子的感觉。
奈何她当时胸有成竹,没往心里去。如今境遇不同,感受自然不同。
这里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全然来不及向城中的紫冉和青野传信,让他们行动照常,切勿因她而轻举妄动,只能全靠默契了。
她抬眸,刚好与赵柏祯对视,她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心中想到:设计“诈死”一事,恐怕要提前了。
在宫中见到的第一个熟人是林江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