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大个子,有什么想法都写脸上了,陶墨夕叹了口气,第一百次强调:“本来你也没入奴籍,不必总觉得低人一等,眼见着家里的活越来越多,大部分都要靠你,我既决定和你们搭伙过日子,你出力,我出钱,自是理所应当。”
“月姐说的是。”周牧恭恭敬敬地回道。
陶墨夕:“……”
真是块榆木疙瘩啊,还是大号的。
没了两进三进的院子,没了散步的小花园、遮阳亭,太阳好的时候,陶墨夕就在这小院子里随便转一转,走一走,当锻炼身体也好。
在这里眼看住满一个月,由奢入俭难,生活上处处不便,但好在她心性坚韧,再难也挺过来了。
二婶带着小桃去买了些菜籽,有油菜、韭菜,还有白菜和萝卜,都是村里种惯了的,长成的快,尤其萝卜,种下七八天,就长出一片绿油油的小叶子来,早上挑稠密的地方摘一把回来,蘸着黄豆酱,配上高粱米水饭,下饭得很。
周牧每天早早起来,先把大水缸里挑满水,够小姐她们一天用的,其余时间就按照里正的指点,去村子南边,挨着那片树林子刨荒地,那片地一直没人要,因为挨着林子,地的肥力都叫四周的树给吸走了,土里还埋着不少砍伐后剩下的树根,种什么都不得。
他想赶在冬天落雪前,把这片无人要的地开垦出几亩来,明年就能种粮了。
开荒要先把那些深埋的树根一棵一棵刨出来,疯长的野草野藤都割掉薅净,再一镐一镐的把干硬的土翻一遍,累人的很。
陶墨夕在家也不肯闲着,把炕席擦干净后,就开始摆弄那些买回来的布料。
她准备给家人做衣服,做适合在村里活动、劳作的衣服。
以往在闺中,她多数是陪着夫人绣花、做荷包、绣鞋面,裁剪衣服她不算在行,但比量着现有的成衣,前后襟用多少布,袖子要怎么缝……
陶墨夕每天吃过饭就伏在炕前,一点点裁剪布料,锁边,缝合,留下的针脚又细又密。
好在没浪费太多布料,陶墨夕折腾了一段日子,总算把几套布衣都缝好了,铺在炕上,看起来十分齐整。
一家三口人,她拿粗布各给做了两套换洗衣裳,细棉布用来做了内衣,周牧每天在外面忙的一身汗,怕来不及清洗,就额外多给做一件短褐。
只是这些粗布没有什么花纹,颜色也黯淡,不过她现在更怕惹人注目,生怕在村子里显得特立独行的,所以宁愿和二婶一样,在家里也只穿青布做的衣裳,出屋就用布把头发包上,远远看去,和其他村妇并无什么不同。
往年到了节下,主家和小姐,也会赏下来新衣,但多是去外面裁缝铺采买的成衣,这次却是小姐亲手裁剪、缝制的,周牧和小桃都抱着新衣,不舍得上身。
小桃脸上似哭又笑的,夸小姐:“月姐的针线真是顶顶的好,不仔细看,这针脚都看不出来,像一整块布料缝就似的。”
周牧大手轻轻托着那厚厚一摞衣服,心里也感动得不行。
虽然方大人让自己带小姐回来,可这一向以来,仍是小姐在照应家里,除了这所房子,自己什么都没付出……
看来往后要更加努力开荒,来年开春多跟里正他们学学,也,也让小姐尝尝自己种的粮食。
小桃今年也来了月事,是个大姑娘了,陶墨夕把裁剩的细棉布头缝合在一起,做了好些带子,教了用法,还送了二婶几条,里面厚厚的塞了棉花和草纸。
二婶难得红了脸,“这,这怎么……”她活了三十来年,还从没用过这么好的陈姥姥呢。
“我是不舍得丢这几块布头,所以才做了这个,棉布价贵,我家阿牧狠了狠心,才舍得买回来一匹,给全家做里衣,”陶墨夕细致的教她怎么放在亵裤内,“家里再省,这方面也要多注意,不然染了病自己难受不说,还不好看大夫。”
二婶感激地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又怕把她弄疼了,忙放轻了力道。
陶墨夕趁机提出想跟二婶学做菜,家里三个人都不善厨艺,周牧每天简直就是瞎糊弄,饭菜倒是熟的,可入口实在是……
二婶虽只会做些乡间的普通菜肴,但见她不嫌乡间简陋,不娇气喊累,说话做事又落落大方的,也愿意教她。
于是周牧挖了一天地,回家逐渐也能吃上热乎出锅的饭菜了,虽然经常糊了生了、咸了淡了的,但此生居然能吃到小姐亲手炒的菜,别说只是两道小菜,便是毒草枯叶,估计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吞下去。
周家东边没住人,西边倒是住着一户人家,过得兴兴头头的。
那家人也是个勤快的,经常天不亮就起来,男人扛着锄头下地,女主人就在院子里劈柴,洗涮,摘菜,等陶墨夕出屋活动的时候,人家都晒了一院子的衣服了。
两家就隔着一道矮矮的树篱,互相碰面的机会多了,也彼此打了招呼,
两家就隔着一道矮矮的树篱,互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