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食,其他时间几乎都坐在炕上缝那几件衣裳,话都不说几句,现在终于完工了,一直紧绷的精神才觉出累来。
“月姐,熬了这么久的时间,眼看你又瘦了不少,赵大嫂是近邻不好拒绝,下次,咱就别替人缝衣了吧?”
小桃转过来,给陶墨夕捏捏胳臂,有些心疼,小姐何时做过这些粗活?
“你看这是多少?”陶墨夕用下巴点点笸箩里的黄纸包,里面是赵大嫂给的“工钱”。
小桃拿过纸包,里面是用麻线穿的一串铜板,正好一百个,以前在方府,她一个小丫鬟,每个月都有五钱银子的月钱呢。
“一百文是少了些,我第一次给别人家裁衣,下剪子就犹豫些,缝纫的时候也总担心针脚不密,所以拖得时间久,以后熟悉就好了。”
陶墨夕看着那串铜板,这还是她第一次自食其力赚来的钱呢,想到这儿,她苦涩地笑了笑,说:“小桃,我每日忙着裁剪缝裰,家里这些洒扫下厨的活儿,尽让你做了,这些铜板也要分你些才是。”
“月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小桃惊得语调都变了,这明明是小姐辛苦了一个月才赚来的,哪有她什么事呀?
“既然说好了是搭伙过日子,就没理由再让你白伺候,”陶墨夕看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副宁死不收的倔强样子,伸手拧了下眼前的小脸蛋子,“那我就先收着,反正你和阿牧做的,我心里都有数,日后你们有用钱的地方,我再给你们就是。”
“本来我和阿牧就是伺候你的……”
“你还小呢,以后再多吃几碗饭,长长心眼子吧。”陶墨夕点点她额头,浅笑了声。
天擦黑了周牧才扛着锄头回来,汗水顺着古铜色的额头往下直流,汗湿的破布衫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白碱,也不知在地里出了多少的力。
“阿牧回来了。”听见动静,小桃从东屋出来,接过他手里的葫芦晃了晃,果然下午灌满的水已经喝光了。
“嗯,今天……月姐和你还在忙吗?”周牧抬头抹了把脸,说话结结巴巴的。
“哎呀,都跟你说了不要用袖子抹眼,当心进了沙土,快去洗把脸吧。”小桃忙着去掀锅,陶墨夕早就炖好了白菜,贴的苞米饼子,在锅里温着,下面是半锅热水。
周牧到院子里洗干净了手脚,一家人坐在屋里吃饭。
都一桌吃饭两三个月了,周牧才勉强习惯跟小姐在同一盘菜里伸筷子。
他就着白菜汤,蘸着饼子大口吃完了一个,再去拿的时候,就看着小姐坐自己对面,手里拿着半块饼,半晌也不见吃一口,一共就夹了几筷白菜。
他疑惑地又吃了口,是小姐的手艺,今天白菜炖的软烂,挺好吃的呀?
陶墨夕叹了口气,把苞米饼子放了回去,说了句:“我吃饱了,先回屋歇会儿。”
周牧顿时嘴里的饭也不香了,他压低了嗓子问小桃:“月姐这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吃不下这饼子?”
怎么连饭都不吃,中午也是,吃了没几口就回屋了。
“哪儿啊,月姐就是累的,她的手腕一直酸疼,晚上都听见她疼得直叹气呢,”小桃一脸心疼的说:“给赵家嫂子做的那些衣裳,月姐急着赶工,今天一直缝了好几个时辰呢。”
“那,那要不要给月姐煮碗米粥去?”周牧也有些急了。
“月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白面也要掺着苞米面一起吃,她定然不会独自吃那点精米的。”
小桃也学着她叹了口气。
两人不敢多劝,草草吃过晚饭,小桃洗了锅碗,周牧把晒好的干草切碎喂马,又洗干净槽子,放了满满的清水给马儿喝。
看着马儿乖巧的吃草,还惬意地甩了甩尾巴,周牧摸了摸马头,心里暗暗琢磨,等把那块荒地翻完,冬天就拉着马儿去郡里做脚力,赚些散碎铜板,去买些细粮,小姐老是跟着他吃那些苞米、高粱的,可怎么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