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安静。
萧慎迟迟不说话,他摩挲着手中那张纸条,目光幽沉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的脸颊微红,神情又沉静了下来,看起来乖巧娇怯,像浸润过露水的芙蓉,娇娆明艳,又带着天然的清新,是一种毫无攻击性,却又让人流连的美丽。
……的确是尤物。
“殿下,”她轻声唤道,“殿下还想看什么?《春莺啭》《乌夜啼》《柘枝》……又或是剑舞,奴家都能跳。”
“不必了。”他换了个姿势,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奴家身无长物,只会跳舞娱人,但若殿下有什么要求,奴家一定尽力去做,直到殿下满意。”
这话倒让萧慎听着顺心。
他看了看她,低声说:“过来。”
她似乎有些畏惧,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来到他的面前。
萧慎道:“我派人查过,你并非天生乐籍,你父亲曾任徐州通判,与知州沆瀣一气,贪污钱粮,被人告发后获罪流放,家中女眷尽数没入贱籍。”
她说:“是。”
萧慎眸光微冷,道:“为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可以替你抹去乐籍。”
他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发现她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露出太过惊喜的情绪。
她垂眸望着脚尖,手指勾着裙子的系带,好像内心十分挣扎。
片刻后,她小声问:“……奴家能帮到殿下吗?”
萧慎一怔,道:“什么?”
“无论什么事,只要能帮到殿下,奴家都会去做,万死不辞。”
一个舞伎的生死,拿捏起来简直是轻而易举,就像两根手指捏着一只蚂蚁。他觉得叶知微能在他的面前说出“万死不辞”四个字有些可笑的天真。
萧慎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玩味,“是吗?”
他伸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身前。也许是这个动作太过突然,又或是她的身体本就轻盈纤细——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叶知微有意作戏。
他只看到少女脚下一个趔趄,竟然就这么向他倾倒下来。
温香软玉落入怀中,萧慎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腰肢,掌下的触感异常柔软,恍若无骨,他陡然产生一种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的错觉。
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绷紧,攥住她手腕和腰肢的手不自觉用力。
耳边传来微弱而颤抖的声音:“殿、殿下……”
他抬眸看去,她的脸更红了,因为慌张,也顾不得什么卑躬屈膝的礼节,那双水光盈盈的眸子正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
萧慎的心中微微一动。
他缓缓道:“若是此事会危及性命……又或要你出卖色相,你也不会推脱?”
叶知微觉得他的掌心很烫,对方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些什么,她略一思索,摆出一副坚韧小白花柔弱又逞强的表情,说:“为报殿下救命之恩,奴家绝不推辞。”
她甚至都不问是什么事,只要是他说的,她就毫不犹豫地去帮他。
萧慎沉默了下。她这样乖顺,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来她身份如此低贱,本就该无条件地服从于他,二来他救过她,原先身处泥潭之中的人若是幸得他人相助,会愈发慷慨地回报对方,这种义无反顾的感激固然廉价,但利用起来却顺手得很。
尽管如此,在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后,他还是有一瞬间的犹豫,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犹豫实在莫名其妙。
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
足够美丽,足够听话,而他所应允的,不过是动动手指轻而易举就能办成的事。
萧慎稳了稳心神,将她推开。他轻抚着衣袖,像是要扫去被她触碰过的痕迹,他淡然道:“好,待此事办成,我便抹去你的乐籍,除此之外,金银玉石都任你挑选。”
叶知微站直身子,眸光流转,她咬了咬嘴唇,“……谢过殿下。”
那天之后,叶知微在萧慎府邸的待遇肉眼可见地提高。
他专门指了一处别院给她居住,派了人伺候,锦衣玉食,有求必应,在外人看来,她就是被豢养的金丝雀。
萧慎身边没有女人,所以突然多了一个身娇体软的美貌少女时,总是会引起朝野中人的注意。
消息传得很快,没过多久,上京的权贵之家都知道素来不近女色的二殿下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名宠姬,格外疼惜,从不对外示人。他们猜测着究竟是怎样的绝色,连二殿下这种冷心冷面的人都会为之折腰。
这一切自然是萧慎想看到的。越多的人知道叶知微对他的重要,那将来把她送去温府时,温月彰就越不敢动她。
哪怕知道是他的人,他也不会轻举妄动,说不定还能好好膈应他一番。
教坊司那边,萧慎早就打点好了,也不必叶知微去费心。
当然,叶知微根本也没上过心。
萧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