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步声自身侧响起。脚踏着一地的梅花走来,姿态翩然,落落大方,合着头顶簌簌飘落的雪花,那是一个清雅卓绝。
天光都因她暗淡了几分颜色。
话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走大路都摔跤,我近来日子过得一波三折,今日也是算着黄历才出了妖族,可奈何这日子再好偏偏也跟我没半分的缘分。
我赶忙麻利的又将那沉重的“定情信物”套在自个的手腕上,端起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安…郡主。”
安宁也是年幼心大,全不顾身侧的如意郎君,也并非质问我为何这大夜里在她自家的府邸里与离重做什么苟且之事,一双眼直勾勾的瞧着我,又惊又喜的说道:“夫人,您回来了?”
我苦着脸点头,她却是喜出望外,忙转身唤到身边的亲信小厮,“赶紧去通报枕大人,说夫人回来了。”
“诶,不必…”
我这话刚一出口人就已然领命,匆匆跑远。
我皱眉瞪着离重,他含笑凑到我身侧一截,低声道:“坊间传闻你与枕白上神不合负气离去下落不明,这不都帮着搭把手四处寻你吗?”
我默然。好事不碰头,坏事倒霉事倒全撞在了一起,将我的青筋撞得十分活络起来,我撑着面皮佯装轻巧的嘀咕道:“这不会是你给我挖的坑吧?”
“我可没这般闲,是你太掉以轻心了些。”
美酒害人呐…我心下感叹一声,安宁转回头,后知后觉的打量我们一来回问道:“对了夫人…您怎么在这儿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出,着实是…我苦笑道:“郡主别多想,我…和离大人是…老相识,就…特意来瞧瞧他罢了。”
安宁点点头扫了圈四面高耸的围墙,“夫人您是…从哪儿进来的呢?”
我咽了口唾沫,正琢磨着如何搪塞过去,离重却颇有良心的开口替我解围,“我将她从密道引进来的。”
皇亲贵族的府里总备着几条密道以便不时之需,这事本来并不见怪,只是若为外人所知所用…这不明摆着之间有何猫腻?
我面色有些凝重,静待回应前,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怪不得没人通报呢。”
我到底是小看了安宁公主的单纯心性,也怨不得能被离重给拐的服服帖帖。我长舒一口气,笑道:“毕竟天色已晚,不便打搅郡主亲王的休息。”
“夫人真是心细,那枕大人会不会…”
我呵呵干笑,宽慰:“他公务繁忙…应该睡得晚。”
离重意味深长的瞧我一眼,唇边含着丝丝浅笑,插嘴道:“还真真是感情好呢。”
安宁也跟着附和,“是啊,枕大人若是知道夫人回来了,想必也很是欢喜呢。”
我皮笑肉不笑,委实接不下去这恼人的话头。暗暗琢磨着亲王府的石料木料是否结实,可别稍一动手就弄废了去。
想了一回天,我终是决定先跑为上上之策,便转了话头说道:“郡主是来寻离大人的吧?那我就…”先行退下。
“不不是,我只是顺路经过而已,不曾想…打扰了你们的寒暄叙旧,是苏遥的不对,我就先行退下了。”
我嘴角一阵抽,还忙不迭的阻拦,“…别,不打扰不打扰,我本就是打算要离开的,只是让郡主给撞上了,这才想着同郡主问安。”
揪着这话头你来我往一回,我总算是如愿迈开腿,只是小瞧了那小厮的腿脚……
他风尘仆仆的就跑过来,一一唤了我们一声,最后躬身禀报道:“枕大人已经在外等候了。”
我嘴角又是一阵抽。
离重笑道:“夫妻哪儿有隔夜仇?枕大人既然都亲自来了,青姬姑娘可就也别太小心眼了。”
得,我还成小心眼了。
临上“刑场”前,我垂下头压着嗓子悄声道:“前几日,我同枕白上神打了一场。”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离重登时面上浮上几分惊愕神色,跟我此刻死灰般得脸色一半,实在好看。
冤家找上门,还不得不相见。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我一路这样想,愤愤然的临到大门口,毫无预兆的对上枕白的漠然视线,一瞬就是一盆冷水浇下凉的是个里外通透。
连颗火渣子都不剩。
奈何面对这般的出尘绝色,我可谓是半点都欣悦不起来,但当着身边人的面,我还得强自的勾勾嘴,颔首作出欢喜的模样以对。
枕白说:“青青,回来吧。”
我嘴边的弧度逐渐收敛殆尽,连带四肢百骸都僵直了一阵,望进他的眼眸,瞧见恍如隔世的过去。
一年的元灯节,街市人头攒动张灯结彩,三三两两个的少女少年步伐轻快的来往穿梭其中,似被绚丽的灯火迷了眼,不知归途。
夜里我领着怀安出宫让他瞧瞧普通凡世里的烟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