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 无常使炎午将今日勾来的五个新魂领到了阎罗殿外。 阴差不是个好干的活。 不少无常使在黑冷的阴司待久了,都生了爱凑尘世热闹的心,眼看人间年节将近,个个都有些心不在焉,寻着空闲便去人间闲逛。 但炎午却是个例外。 三日前他才刚上任,胸中聚了老大一团为阴司鞠躬尽瘁的志气,眼下司内空空,只有他仍在差事上用心,捧了本勾魂簿,逐一对着新魂的名字。 前四个魂都是寿终正寝,姓名、年岁和死因都与生死簿对得上,唯有这最后一个让他皱了眉。 此魂是个女子,今世名唤“何春意”,虽说神志不大健全,可按照生死簿上所记,得到六十七岁上才一命归西。 可眼下,她才二十六岁。 提前离世虽然有过先例,但他们都是因为遭了隐身在人间的妖族或邪仙的侵害,入得冥界来,无常使们须得查验明白,将事情经过禀告阎君,请他登天门,求天界的仙家下界捉妖捉邪。 炎午问了何春意半晌,本想从中探出些异常,可她痴痴傻傻的,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幸亏这几日阴帅马面君陪夫人入凡间添置年货去了,倒给他匀出了不少时间,将此事查个清楚。 他把其他四魂送上孟婆的船,盯着他们渡过忘川,带了何春意回到处理差事的桌案前,准备请出探查神魂情的繁空镜照上一照,将她的前尘往事尽数勾出。 就在这时,何春意的头顶突然升起一缕魂气! 炎午从没遇见过这般情形,当下一愣,等反应过来时,那魂气已然飘出了冥界。 “咚!” 何春意扑在地上,炎午赶紧放下手中的繁空镜,捏了个不大熟练的醒魂诀,往她额间点了点。 使了片刻却不见醒,炎午后背生了汗。 一道轻盈透亮的灵力忽地飞来,转瞬间莫入何春意的眉心,那魂当即醒了,睁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不大痴傻。 炎午却呆得彻底,心道究竟是谁这般胆肥,竟然敢对冥界的魂魄肆意妄为。 这般举止,岂不是在阎君头上动土! 他虽是一介小小无常使,可捍卫冥界和阎君尊严的心却颇为热切。 彻查到底的正义之火,顿时在他心头熊熊燃烧。 他指尖一动,将那道灵力从何春意眉间析出,聚在掌心观察片刻,悟出个了不得的事来—— 这定是魔族人的幽兰之气! 可没等欢喜多久,他却犯了愁。 阴司和魔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会出了这样的事? 他听说那小魔尊上位以来,一向只关心种田之事,从不参与他界事由。去人间时,阴差们也见过魔族人,个个胆小得很,只知道卖了米粮换盐巴,诸事不管的。 况且阎君也发了话,命手底下的人见了魔族时要恭敬些,莫要见他们长得怪异便跟过去乱瞧乱笑,万不可做出歧视他族的蠢事来。 看眼下这情形,自己势必要同魔族人打些交道,可他从未去过魔界,也不知该从何处查气,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炎午,你拘了这个魂作甚?” 他抬了头,望见马面君,连忙起身行礼,疑惑道:“马面君,你不是去人间了么?” 马面君摇头叹气:“我那夫人实在难伺候,买件衣裳都挑半天,我想着有些差事没做完,就让她自去逛了。” 他扫了何春意几眼:“这魂怎么了?” 炎午忙把自己方才的发现细细说了一遍,听得马面君也皱了眉。 “如此看来,你得去魔界一趟。虽说阴司同魔界没有什么不可互相踏足的旧约,可我们做阴差的,从未去过魔界,你贸然前去,怕是不好。” 炎午犹豫道:“不如……等过几日阎君回了,属下先将此事回禀于他?” 马面君摇头,语重心长起来:“不可。你才上任三日,便遇着如此大事,你可知是何意?” 炎午不解。 马面君将那桌案“啪”地一拍:“这是上天垂爱你,要送你一个大功!” 炎午愣了神,仍旧没明白他的意思。 马面君循循善诱:“你看啊,魔界中有人对阴司的魂魄下手,说明魔界要在这人间搅局。此等大事其他人都不知晓,就你发现了,你说,对三界而言,是不是大功一件?” 炎午这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多谢马面君指点,眼下是你我共同的功劳了……” “不不不!”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