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从袖中摸出一只精良的小圆珠,送到监兵眼前:“早就替你备下了,从小魔尊刚入境时起,到今日的景象,尽数收入。”
监兵接过来,笑得眯了眼,见左右无人,从腰间摸出一颗灵石塞给他。
孟章拿起一瞧,嘴角勾得甚是欢喜:“这不是西山灵石么,我记得满天界也不过四颗。”
他瞥了眼前殿,压低声音:“听说帝君也只得了一颗,你常年巡视西方天际,只怕不缺灵石吧?”
监兵嘿嘿一笑,也不说自己手里到底有几颗,扭了个话头道:“听说你座下的商宿这两年闷闷不乐,你正四处搜罗珍奇玩意儿哄她开心。这西山灵石质性纯清,能稳住七情不流奸邪。你把它送给商宿,让她日夜佩戴着,定能荡去她心中的三千烦恼丝。”
“这石头竟有如此奇效。”
孟章目光一亮,把灵石举到眼前看了半晌,心中对监兵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你事多,我不叨扰了,告辞。”
监兵攻了手,揣着小圆珠出了元盛宫,不多时便回到自己宫中。
夜已深了,他却没有半点入睡的意思。
今日刚入了南天门,他便命手底下的小仙侍将采买到的人间小食送进宫来,眼下桌案上正摆得满满。
他把小圆珠端端正正地放在当中,指尖一点,圆球霎时晶亮,一道光出,凌空现了许千度刚入虚境时的场景。
他美滋滋地往椅背上一靠,左手捻了块茶酥饼,边吃边看。
孟章做的这份虚境幻象果然去繁存精,把那等无趣的睡觉、吃饭尽数删减,只留下颇能勾人心绪的事件,比凡人的小戏都有意思。
天刚蒙亮,监兵打着哈欠,把那小圆球点了两下,看起了第三遍。
一开头不过是些例行的铺垫,告诉许千度她眼下所处的是个什么样的世间。监兵勾了勾手指,准备跳过去,目光却忽地被一处场景吸引。
虚境里的许千度正在藏书阁内,帮着云门宗一名小弟子寻一本法术册。可在外书室找了许久,她却一无所获,便进了内室继续翻寻。
可就在在许千度进门后不到两息,架子上的书页突然动了动,像是被一阵微风吹起似的。
监兵搁下手中茶盏,坐直了身,把这场景反复看了四五回,心中不觉疑窦丛生。
藏书阁内室外头的那间屋子连窗子都没有一个,如何平地起风?
若说是许千度进门后带起的,可她经过了好几处书架子,为何偏偏只有这一个上的书页动了动?
监兵皱了眉,抱手苦思。
许千度就是在这内室中知道了云门镇是个虚境,此后两年才会日复一日地做那些怪异之事。
按理说,虚境的真相要等她法术大成后才显露出来,如此,她才有本事破境而出。
两年了,仙众们总以为是司命能力不济,这才提前泄了底,眼下看来,莫不是有谁故意跟去了虚境中,把真相透给了许千度?
监兵心中一震,冷汗涔涔起来。
若自己的推测是真的,那人为何要这么做?
与许千度有仇?可素日里也没听说谁同小魔尊有仇啊……
难道是妖族寻上门了?
但现下紫薇帝君为了稳住魔界,特特送了魔族人不少法器,妖族无论如何是跳不起来的。
监兵越想越觉得此事干系重大,顾不得休息,立刻携了那小圆球往凌霄殿奔去。
到了凌霄殿外,他不等小仙侍通禀便进了殿,见孟章和莫生烟也在,匆匆行了礼,对紫薇帝君拱手道:“帝君,小魔尊的虚境里似乎有人入侵。”
紫薇帝君以为自己听错了,孟章和莫生烟也甚是吃惊。
监兵将圆球抛出,翻出许千度进藏书阁内室的场景,指着那被风吹动书页:“帝君请看,小魔尊进去后,只有此处的书页有翻动的迹象,想必不是小魔尊带起的。”
紫薇帝君反复看了几回,脸色低沉下来:“应当是有谁捏了隐身诀,同小魔尊一道进去了。”
孟章眉头紧皱:“我记得此后便是虚境真相提前露出,帝君,不会是小魔尊的仇家找上门了吧?可眼下妖族乖顺得很,不可能有异动。”
“身过而风轻,地上丝毫不露痕迹,像是极擅仙术者做的。”莫生烟突然道。
众仙皆惊。
紫薇帝君背了手,神情肃然:“此事非同小可,今日在场的,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
孟章、监兵和莫生烟低头应是,又调出那场景细细搜查一番,并未见着怪异之处。
就在他们正要收起虚境时,孟章眉梢一动,喊了句“等等”,捏诀将许千度身后不到三步的幻象定住,指着一点似有若无的光亮道:“这是何物?”
众仙辨认了半晌,紫薇帝君忽地拔下鬓角的一根银发,让孟章他们站开些,对着天光把银发当空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