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门宗,后山。
许千度费了老大的劲,日夜苦背,总算在十日内将三十六般探查术的心诀记得烂熟。
可她的灵力实在低微,就同那些只会用嘴做饭的半吊厨子一样,真的进了厨下掌起勺来,便要抓瞎。
她对自己的症结心知肚明,但也没法,只得一遍遍努力练习。
陵明和她在后山住了整整十日,顾风闲派来探看的弟子也张头缩脑了十日,好在陵明早有防备,头一日晚上便布了个障眼的法阵,叫人瞧不见院中有人正在修习法术。
三伏已过,暑气虽然还没完全退去,可枝头的叶子却开始泛黄。
许千度被盈虚剑里的重剑累得气喘,练不到多久便靠在柳树边休息。
陵明背了个药篓从院外进来,顾风闲送来的药仍是不能吃的,他只得偷偷下山荡妖,换些银两去药铺里买。
“回来啦。”
许千度抹了把汗,从地上挣扎起来,走过去瞧那篓子里的药。
“今日药铺来了些新货,我要的那些都配齐了……”
一句话没等说完,陵明突然神色紧张,收了声细听片刻,立即推着许千度进屋。
“有人来了,快去床上躺着!”
他使出机变术,给许千度捏出个面如土色的模样,嘱她闭着眼莫要乱动,自己则快步出了院,撤下阵法。
一名门中弟子从不远处的土坡后现了身。
陵明冷眼看着,那人神色匆忙,不停擦着额间汗,像是门内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特来告知自己和许千度。
可他们两人搬到此处,就是为了避开门中琐事,眼下许千度又顶着个“病入膏肓”的名头,这当口,谁会来打扰?
他正疑惑着,那名弟子已然奔到院外,瞧见他登时一喜,转眼又忧虑起来。
“陵明师弟,你家师姐如何了?三长老今日捉了一只鱿鱼精上山,说要给五长老报仇雪恨,请门下所有弟子去诛妖台观他荡妖。”
陵明不解:“可我师姐已然不省人事,无论如何也去不得,还望……”
“无妨无妨!”那弟子从袖中摸出一只小木盒,塞在他手中。“三长老特意命我送这颗药给你师姐,说是吃下后能振作精神,便是昏迷不醒之人也能睁开眼,说话走道同常人无异。”
顾风闲哪有这么好心?
陵明心中疑窦大盛,推辞了许久,可那弟子却说若是他请不出许千度,顾风闲便要派座下大弟子陆审言亲自来请。
思来想去,陵明进了屋,对许千度小声道:“顾风闲捉了鱿鱼精来杀,非要你我去观一场,还送了药来,只怕其中有诈。”
许千度微微睁眼:“不能不去?”
陵明摇头:“看这架势,今日不得不走一趟了。无妨,我护着你。”
他扶着许千度起身,没给她吃那药,只把她的脸色变得稍微好些。
见他们两人出了屋,那弟子大大地松了口气,忙引着他们往诛妖台去。
云门宗的诛妖台见过不少世面。
因着杀过太多妖的缘故,原本洁白如玉的台子如今已翠得透亮。
台边早就坐满了门中弟子,许千度和陵明只得去了西侧角落。
顾风闲还没到,那鱿鱼精被绑在北侧的锁妖柱上,上半身勉强还维持着人形,可下半身却现出本相,被日头晒得脱了不少水,底下的八条须干瘪瘪的,瞧着都快熟了。
许千度猛吸一口气,没闻见什么喷香的味道,心中委实遗憾。
她拉了拉陵明:“你说顾风闲是不是馋了,把这个鱿鱼精巴巴地带回山门,放在日头底下烤,难不成他想荡完妖后美餐一顿?”
陵明无奈:“馋嘴的是你吧,都吸了好几回气了,可闻见什么不曾?”
许千度咽了回口水:“没放调料,没味道。”
“不说笑了。”陵明脸上恢复了忧色。“今日顾风闲打着给五长老报仇的名号,想必五长老的事早就传开了。前两日,我同门中弟子打听了一回,说是五长老不太好,眼下他又不在,说不定已经……”
许千度心里顿时紧张起来,额间冒出细汗,双手也僵硬了:“五长老若没了,下一个……就是我。”
陵明牵了她的手,十指紧扣:“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许千度望着他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气,忽然感觉身上目光灼灼,似乎有人盯着自己。她抬头一看,四周不少弟子已经注意到了她和陵明相握的手,正和邻座窃窃私语。
她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过如此多的关注,一时间很是别扭,抽了抽手,想让陵明松开自己。
可陵明却一派镇定,把她的手握得更牢,还紧紧贴着她坐。
像是一对恩爱到无所顾忌的夫妻。
“你干什么呢,大家都看着……”许千度忙推他。
陵明不动:“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