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珠看着近半年的记录,家中女子消失的间隔时间并不固定,但是每次她们消失前三天内,肖鼎都会频繁在书房中写信,她多次刻意等在偏门处,“误撞”信使来偷看信封上的字,继而发现这些信都送往京城的。 莫名消失的女人、肖鼎极度避讳、边关与京城,这些种种事迹联系在一起,让芮珠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送妾。 肖鼎在榕城横行霸道却无人敢管,究其原因还是因着京城有大人从中作保,而肖鼎除了能为那位京城的大人敛财,更重要的是,还能以送妾的方式帮助其笼络同僚。 送妾这种事情,在官员之间私下里偶有发生,属于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风流事,但是只要别闹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也多半没人过问。 她和卓巧华说了这个想法,希望卓巧华能和她一起找肖鼎问个清楚,至少让她知道慧儿目前的下落。 但是卓巧华挨了肖鼎一巴掌,不愿意再和肖鼎就这事起冲突。 芮珠用卓巧如来激卓巧华,卓巧华却恶狠狠的啐了她一口,让她别胡说,巧如是走失,和劳什子送妾没关系。 “巧华姐,这说辞骗骗旁人也就罢了,能骗得了你吗?”芮珠不依不饶。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必须拉上卓巧华,甚至日后联合更多人一起,才有可能从肖鼎处问出一二。 但是卓巧华心意已决,她甩手打断芮珠的话,推搡着把人赶了出去。 讲到这里,芮珠停下来,咽了口茶,但是霁司月却从她脸上看到如吞咽黄沙般的痛苦。 霁司月明白了,芮珠的父母因何而死。 “你把这件事告诉了你的父母,他们想要上京揭发肖鼎,救你出肖家,是吗?”霁司月问。 芮珠指甲敲在瓷杯上,发出轻响:“肖家是不允许姨娘们出门的,怕我们跑出去就不再回来了。但是我能写字,又一来二去和信使混熟了,便时常和爹爹通书信,和他说了此事。” 霁司月想起先前看到芮珠父母的信息。芮淳是个秀才,在乡塾中教学,芮珠自幼也跟着读诗习字;殷氏是个中流富商,时常需要外出经营店铺,同其他商贾往来,芮珠随着也见过不少三教九流各色人物,这也是为什么芮珠参破肖鼎的暗中手脚。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芮珠惨淡的面容,霁司月很难说这些诗书与见识是芮珠的幸运还是不幸。 “爹爹担心终有一日,肖鼎看腻了我,会把我也送去做陪妾,又加上实在看不惯肖鼎那些横行霸道的作为,便说要带着娘一起告上京城,让肖鼎再不能作威作福。我回信劝他不要去,但是他说,官员勾结是重罪,只要揭露出来,肖鼎必死无疑,他会告御状,直接和大齐皇帝状告肖鼎,再求皇帝放了我回家。只是后来,宅中又有一些姑娘丫鬟不见了,而我再也没收到过爹的回信。” “嫁给肖鼎前,我在家上吊自尽,被爹爹发现救了下来,现在想想,不如让我就死在当时,那样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爹娘也不会为我殒命。” “我杀不了他,那就杀了他的孩子吧。” 芮珠抚上小腹,那里面正活着一个生命,但是她却没有半分幸福与激动,有的只有无尽的恨与痛。 她靠上软枕,缓缓闭了双眼,两行清泪悠然而下。 ------------------------------ 霁司月出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围观的众人早已散去,苏景恒也先一步回去,只有江池云独自坐在门外回廊上,双手抱剑,一盏油灯放在身侧。 “将军是在等我吗?”霁司月来到他身边坐下。 江池云看了霁司月一眼,道:“她和你说的如何?” 霁司月正欲开口,却被穿堂风吹的打了个冷战。 江池云立马投来怎么如此柔弱的目光,但身子却微微倾斜,挡住风口,油灯也提到两人之间。 霁司月就着灯火的温暖,快速和江池云说了来龙去脉,语气忿忿:“这个肖鼎,当真无耻至极。” 她掏出一张半大的草纸:“这是芮珠记下的,都是被肖鼎送走的那些女子的名字的样貌和被送走的时间。” 芮珠嫁到肖家一年,察觉到异常并开始纪录有半年出头,但是仅仅这半年出头的时间,就已经记录了十多个从鲜活到消失的女子。 霁司月把这个纪录要来了,想着或许能通过这些信息来找到这些女子。 但是江池云却摇头。 作为京中官员,他比霁司月更知道那些被送的妾室的结局。这些妾室原本也是良家女子,要忍受被当做玩物赠送的内心折辱,在新的主家还要遭受正房和其他妾室的冷眼和打压,基本上都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待主子新鲜感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