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香所处的位置仿佛有透明的围栏,周边无人靠近。
毕竟她白得像个病人。
刚才妈妈一走开,温郁香就感到无所适从,有点烦这种古典乐圈子的场合,妈妈总在她身边待不住。
她刚想跟上去,身前横过一只手臂:“所以,这间音乐厅的声音效果怎么样?”
利欧侧身档在她面前,直接地、理所应当地拿走了她怀中的花束。
温郁香努力忽略掉了他刚才对眉毛的判断,慢慢转过脸。
今晚他看起来有点不一样,或许是有演出服装、发型加持的原因,连眉眼也比平日更迷人。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处于人生崭露锋芒的时期,连灯光也偏爱他的衬衫,在上面晕出金子般的光辉。
但人家称他为钢琴王子,她却觉得他是钢琴魔鬼。
魔鬼稍微颔首,嗅了一下荼蘼花的香气,看起来心情不错:“可可让我传话,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她过生日,要办一个露营派对。”
温郁香第一反应是怀疑地瞧着他,想说没有时间,结果说出口的话不知怎么成了“在什么地方”。
果然啊,温郁香也不能看着这张天使的完美面孔回答,那样,她就会忽略恶魔的内在,像傀儡一样乖乖点头。
利欧立即说:“城西山上的森林里,有专业场地,设备齐全。”
温郁香清醒过来,用力把目光从他脸上转移开:“抱歉,我没有时间。”
“只是几个朋友一起玩,不会很吵,有烧烤和游戏。”
他可真行。
还有时间玩?赛事流程长达几个月,决赛将在欧洲举办,即便目前只处在预选赛阶段,数千元的票价就可见这场赛事如何备受瞩目。他在显摆自己的轻松自信吗?
温郁香面无表情道:“但我没有户外活动的经验和能力。”
“那你马上就可以有了。”
不知为什么,温郁香从他眼中读出了一种很具体的目的性。
“要不要来?”他问。
她用余光扫过四周,仍在不自觉地体会一点点微妙的“虚荣心”——这心理让她感到陌生。瞧啊,那些漂亮的、活力的、平时站在阳光下的女孩子,此刻远远观望着这里,忍不住露出艳羡好奇目光。当然,也不仅仅是女孩子才这样,同龄男孩们也拿“此人非人”的目光对着利欧这个方向讨论音乐话题。
他们似乎都隐约期待能跟这个人认识、交流甚至熟络,但此时,只有温郁香一个人站在他面前跟他聊天。
他还伸手,抬了一下她的帽檐:“怎么一直低着头?要我欣赏你的帽子?”
温郁香:“……”
说话间,温妈妈突然回来了。这下,想拒绝这场邀请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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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温郁香难得做了梦。
她梦见了一只蝉。
她在七岁夏天见过的一只蝉。
那是十年前一个落英缤纷的黄昏,她忍不住翻出窗外,跳进花园观看昆虫羽化的全过程:钻出泥土表面,攀爬上树,抱紧树皮,蝉蛹裂开,翅膀变硬,接着,飞了起来。那时她太过专注所以看了很久,不知不觉被紫外线晒得通身红疹,当晚妈妈回家看到就眼红了,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哽咽责备道:“哪有这么傻的孩子!痛都感觉不到吗?”
但小女孩只是呆呆回想:“妈妈,我听到了蝉出地洞的声音。”
一只质数蝉,蛰伏十七年,只为燃烧这一个夏天。小女孩孤单地抱膝蹲在松软的泥地上,听到了小东西在整个过程中发出的所有微妙声响,那时,旁观的她竟也激动得微微发抖。
为什么守望别的生命破土而出会让人充满期待?而被她这样的目光注视,又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希望它好。
看它不顾一切奔向夏天,没有占有,没有嫉妒,只有祝福。多么难得的心境,此后的人生再也没有过这个黄昏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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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有人在敲窗户玻璃。
温郁香起身,小心拉开窗帘一条缝,顿时被一个浓妆女孩的脸吓了一跳。
“你怎么每次出现都这样?”她叹口气,去给眼镜妹开了门。
“姐姐!昨晚我来找你,你家一盏灯也没亮,你为什么不在家?”女孩一下子扑进室内来,顺手关了门,眼睛死死盯着她。
“……对不起,昨晚我去音乐厅了。”温郁香为错过拿钱给对方的承诺而感到一点愧疚,以至于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抱歉。
“没关系。”眼镜妹说,迅速搓了搓指尖,“快给我吧。”
“你要拿几千块钱去干什么呀?你从没缺过这么多。”
温郁香已经不记得,一直以来给过对方多少钱了。
温妈妈不在家,宋姨今天请假也没过来,家里只有温郁香一个人。她走进厨房,把一部分处理好的鲜花放入微波炉,再把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