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部分放入碗中,动作不急不缓。
“我说了,赔同学医药费啊。”眼镜妹跟过来,围着她走来走去,“姐姐,你知道,我也没有朋友,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那,你翻开抽屉看看吧,也许有些钱。我不确定。”温郁香接了开水,把水倒入碗中,滚烫的水一下子冲散鲜花,飘出浓烈香气。
眼镜妹拉开抽屉,数了又数:“只有五百块钱!”
温郁香端着碗到桌边坐下:“那就没办法了。你知道的,我的钱都是妈妈给的零花钱。”
“你卖花给花店……”眼镜妹骤然拔高音量,转身,一怔。
此时,几束吝啬的阳光从桌角擦过去,喝花瓣水的人坐在窗帘挡住的黑暗中,室内背景也黑漆漆的。
她笑了一下。
温郁香自知是阴森森的。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栋白房子里住着一个怪女孩,有苍白的皮肤、古怪的穿着,昼伏夜出,活像鬼魂。此情此景,抱着满满一碗花瓣喝,幽幽望着对方,也许眼前这个女孩子会害怕,停止带给她困扰。
谁知,眼镜妹还是没觉得她惊悚,大步走过来,撩开袖口的鞭痕,喊得很大声——几乎整栋房子各角落都能听见:“我会被爸爸妈妈打死的!你不能这么狠心!难道你没有一点同情心吗?你就是这种人吗!我诅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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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穿着萝莉蓬蓬裙的眼镜妹揣着厚信封离开了,走路身轻如燕,欢快得像要变成蝴蝶。
她出了入户门,跳下后门的台阶,倏地,脚下被某块坚硬石头一绊。
霎时,她脸面朝地扑跪下去。
好在,人最后是摔在草地上,除了头晕目眩,不至于出血。
摔跤的瞬间,信封也落地,露出几千块钱纸币的边角。
夏季多云天气,天忽而阴了,一双黑鞋踏至眼前。
眼镜妹费力地找回眼镜,才发现绊倒她的是一个人,不是什么石头。
她瞪眼抬头,却见这人正是那晚友善提醒她回家当心的人。
她怔怔的:“诶哥哥你……”
面前的人个子挺拔,敛眸,以一双幽暗的眼俯看她,冰冷容颜与晦暗天空极其相衬。
他缓缓屈膝蹲下,顺便踩着她袖口一角,扫一眼花园门背后。
语气慵懒而锋利:“谁允许你出入这里的?”
眼镜妹刚要捡起信封,信封一角也被鞋尖压住了。
对方已经起身,抱臂睨视她。
她艰难地爬起来,瞪住这个一副混血皮相、不像本地人的少年:“这关你什么……”
她正说着话,刹那,被脖颈上袭来的强劲力量推到墙上。
当时,人就背抵石壁,喘气困难,不得不拼命拍打双手:“咳咳、咳,你……放……”
人们误以为弹钢琴的手是纤细软弱的,其实并非如此,那能够在钢琴上轻松跨八度的手掌,掌握一支超长浪漫主义乐章要花费的力气不可小觑。何况,这双手常年在琴键上施力,如何将整条手臂的力量集中在指尖,没有人比利欧更清楚。
面色平静——
“你见不得光的秘密,最好到此为止。”
手指扣紧——
“你猜,如果你父母知道你扮成这副模样,会不会用亲切的方式惩罚你?”
女孩呼吸困难,根本使不上力。
掐死她就像不费吹灰之力。
半晌,利欧松了手,顺便将人推倒在地,再俯身,优雅地捡起信封,拍拍灰尘。
突然温和的语气好像无事发生——变脸简直比杉城的天气还变得快:“记住了,这道门,以后不要再踏进去。”
说完,人就转身走了。
背影消失在乌云密布的天幕下。
地上的女孩面色涨红,还在拍着心口喘气,可怜地匍匐着,回想着刚才距离最近时那双眼中的阴鸷,久久没有平复惧意。
风携着台阶上的落叶飞旋,天空砸下隐隐的雷鸣,快要下雨了。
树干背后,一抹身影显现。
温郁香站在树下,握紧拳头,对刚才发生的一幕还未回过神来,眼中氤氲了微怒与质疑。
这个混蛋,他怎么可以对女孩子这样?他以为是在帮她吗?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