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阮葶嫣稳下情绪,柔声道:“阿岩,别慌,我答应了你大哥随你们上京,并非自寻死路,而是我心中已经有了脱险的法子。”
翁煌岩眼中立时放出一簇光,“什么法子?”
阮葶嫣温润地一笑,“自然是我不用死,而你大哥也不会被定罪的好法子。”
两人形成了不必言说的默契,你不讲明你的过去,我亦不说透我的计划。
如此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静静地度过了一夜。
只不知床下人如何,反正床上人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依着翁煌岩的透露,释吝已经不是初犯了,为何之前他能通过隐姓埋名苟且过活,而这次不可?答案可能就在他那位大靠山身上。
段栖椋做事从不拖泥带水,释吝所犯的罪早已成一纸急信飞到圣上的案前,而这个假和尚非但不替背后大佬遮掩,反而明目张胆地搬出他的名字。纵使段栖樟再宠幸那人,此事过于严重,他再也无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有罪的是释吝,又不是那人,圣上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可既然在圣上那里挂了名,释吝便躲无可躲,即便改名换姓,也再难大摇大摆地出来。而他一旦不出,可就真连累了背后靠山的前途了。哪怕一切都是他擅作主张,可世人谁会相信他不是受靠山指使呢?到时圣上想保人,也保不全咯。
不知是自己参透的,还是背后大佬强迫,总之释吝这次必须得乖乖上京受审。而阮葶嫣合理地推测,她的身世就是他背后的大人物所泄露的。
目前知晓她的身世、且能接近那位大人物的——恐怕只有他了吧!
明明脑海中已经形成一条清晰的线了,可阮葶嫣却觉得这线上仍缠着解不开的疙瘩。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处心积虑这么多,究竟想得到什么?
阮葶嫣觉得头有些疼,她坐起身,只见天边已经升起了鱼肚白,而翁煌岩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屋子。窗户上漂浮着迷离的白光,模糊了他的身影。
*
两男带一女,启程离开了锦官。
阮葶嫣猜到他们会在枭烽寨落脚,却没料到他们没回寨子,而是住在了不远处的村子里。
直到见到一人,她才恍然大悟。
“惠嬷嬷,您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害您!”
惠歌与她神色一样,也是惊喜又愤愤,“我没事,王妃,您可还好?”
释吝不耐烦地插嘴进来,“至于吗!我们又不是什么杀人狂,会把你们怎么着?”
阮葶嫣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他不是杀人狂,却是伤害无数女子、破坏了无数家庭的罪大恶极的恶魔!
同时,她也神色复杂地望了翁煌岩一眼,男子为难地抿了抿唇。
说到底,还是怕她会跑。为了留住重要人质,又抓了个次重要人质,这算盘已经打到京城了!
凡事有两面性,有了惠歌的陪伴,阮葶嫣的生活方便了许多,但内心深处,她宁愿无人帮衬,也不想连累无辜。
有一件事,她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告诉惠歌。
“惠嬷嬷,我……见到寿妃娘娘了。”
惠歌震惊地双目圆瞪。
“寿妃……娘娘……您……您不是在安慰、安慰奴才吧!”
阮葶嫣紧紧握住她颤抖的双手,切切地道:“不是安慰,是真的!我见到了寿妃娘娘,还同她讲了话。”
“那王爷……”
“寿妃娘娘不许我把她还活着的事告诉……”她不自然地顿了顿,“……告诉那个人。她说她是戴罪之身,不好与那个人相认。”
惠歌热泪盈眶,“那娘娘如今在哪?”
阮葶嫣吞咽了一下,干干地道:“娘娘她很好,日子也很安逸,她说她只想当个平平凡凡的人,不想再与皇室有任何瓜葛。”
惠歌捂着脸,控制不住地呜呜哭起来。
“惠嬷嬷……”酝酿了许久,接下来才是阮葶嫣想要表达的重点,“我爹——百里阔,没有伤害娘娘一分一毫。”
惠歌泣不成声,“我知道,我早就知道!百里将军宅心仁厚、清廉正直,一定会救下娘娘的!”
阮葶嫣很是欣慰,惠歌是甘寿珠的人,也可算作是甘家人,听她如此形容父亲,心头涌现出无限的暖意。
这段日子,她好似总在赶路,不过比起前几次,如今这般奔波,倒真令她有点吃不消。
终于,她们抵达了阔别已久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