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故作焦急地道:“还不快给伯父呈上!别把他饿坏了!”
“遵旨!”
说话间,内侍、宫女俯身,将落在草地上的北疆蛭尽数拾起,放在了盘中。
大太监端着一个盘子,拈起毛虫,凑到段栖樟的嘴边,“自食王殿下,该用膳了,啊——张嘴!”
月光晃了一下,段栖樟猩红的眸子一闪而过。
“怎么不张嘴呢?王爷,您看圣上亲自来看您用膳了,您可别为难奴才呀!”
大太监虽如此说,却猛地伸手扳开段栖樟的嘴,把毛虫扔到了他的口中,随后狠命封住他的上下唇,不让他有任何呕吐的机会。
尽管漆黑,但男人怪异可怖的脸却无比清晰。
女帝托着腮,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望着他。
“伯父,您毒害我父皇的那一刻,便该想到自己会有今日。”
段如砥的唇角勾着,眸光却凝固成了一把刀。
“虫吸你血以生长,你食虫肉来存活,你说,朕为你取这个‘自食’的封号,是不是非常恰当?”
正在此时,一太监匆匆忙忙地奔了过来,与她耳语几句。
她神色一顿,随后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伯父,侄女改日再来看您吧。”
说完便大袖一挥,扬长离开了花园。
一炷香后——
空荡荡的大殿,宏伟辉煌,灯火通明,但此刻却好似充斥着冤魂的鬼门关,阴森可怖。
“你终于回来了。”
晃眼的金色翻转出诡异的光芒,龙袍加身的段如砥幽幽转过头,眉心处猝然对准一道尖刃。
“我杀了你,给归黯报仇!”
段栖椋这句话说得过于平淡,但眸底却翻滚着骇人的巨浪。
段如砥微微扬起下巴,使得尖刃落在了她的双眼之间。
“然后大肃再陷入无主之乱,边境各国挨个侵犯,百姓民不聊生?”
段栖椋咬紧牙关,“你坐在那里,百姓照样不得安宁。”
“何以见得?只因朕是女子?”段如砥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我原以为七皇叔你与其他男人不同,可没想到,你的想法也如此局限和狭隘。”
段栖椋沉吟着,“我不在乎天下是谁的,我只愿当个旁观者,可为何你们偏偏要动我的人?”
“你指的是归黯?”段如砥阴恻恻地笑道,“用他一人来换取小五和苓央两人的性命,也挺划算的吧。”
“你大可找别人!”
“可是别人代替不了瑱王殿下啊!当今圣上最为钟情之人,竟是渠鞮敌族的公主,传出去岂不教天下人耻笑!归黯受你瑱王的命令,手刃异族之女,接着以自己的死来规劝圣上,算得上精忠报国了。而圣上自觉愧对百姓,主动禅位给他的大皇姐,也挽回了不少民心。如此皆大欢喜之事,岂不乐哉?”
段如砥故意停顿了一下,“算起来,最大的收益者是你啊,七皇叔。为蒙冤十多年的忠臣平反、大义灭亲剥夺外公的兵权、替圣上斩杀敌族血脉……如此多的功绩,朕又岂能不赏赐你呢?”
心中的疑团一个个解开,什么阻碍、什么□□,全是眼前的女子布下的大局!
段栖椋大喝一声,“好!都听你的!你满意了?”
“还有一件事。”段如砥忽的变成了一个娇羞的小姑娘,“如今全天下的人都只听你段栖椋一人的,朕只希望你能一直在京城陪着朕,朕也好有底气做这个皇帝嘛。”
当晚,段栖椋便搬回了浮萍宫。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般。
他庆幸段如砥还有一丝良知,没有害死自己的亲弟弟。
段汝砺被秘密安置在宫中的一个角落里,连同他失去记忆的妻子赫连苓央。
也许,这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个太坏的结局。
新月如钩,远隔千万里,却仍牵绊着两个盼望相守之人的心。
*
八年后。
锦官城的春如约而至,虽还带着些微的寒气,但仍像婴孩出齿时的透着生机的小小痛痒,鼓动着人心。
城里最火的糕点摊子除了能品尝到最美味的甜品、阅读最流行的话本,还能有貌美的老板娘斟茶送餐。
今日的顾客有福了,因为两位老板娘都来了。
“阿念!”郎青霓的声音在外屋响起,“你帮我来招呼一下这位客人,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好!”
回复得清脆而爽快。
一袭利索短衫的少女掀开帘子出来,“请问客官想买些什么?”
“那请姑娘推荐一种能甜到人心里的糕点吧。”
熟悉的声音如同一口大钟在她心底奏出荡气回肠的乐章。
她眼睫颤动,湿润又鲜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