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京江十中开学了。
高一新生入校,四处张望,哪哪都是新鲜事物。高二生刚过完暑假,领新课本,见老同学,饶有兴致。
开学前,高三放了两天假,还被强行占用了大半天,到学校大扫除、换教室。
对于高三生来说,开学相当于过了个周末,脸上自然没什么兴奋劲。
程果开学后,程宏逸也正式“调走”了。
父母离婚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他们并没有给她选择跟谁生活的机会,而是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就这样吧,反正她也习惯了。
难过失落也罢,不能接受也罢,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对于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她已经逐渐消化、也被动接受了。
虽然前两天才换到新教学楼,又兴师动众地大扫除一番,可当程果踏进新教室,里面熟悉的脏乱差气息还是扑面而来。
窗台上歪歪扭扭地堆着课本和练习册,每人桌子上已经摞满了白花花的卷子,有批改过的,也有新发下来的。
周围的一切都在提醒她,高三真的来了。
程果刚放下书包,杨丹妮就说:“姐们,你也忒有仪式感了。”
“什么呀?”她摸不着头脑。
杨丹妮冲她桌子努了努嘴。
程果刨开卷子堆积的小山,底下整整齐齐码了七个不同颜色的,崭新的软皮笔记本。
程果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每次开学都要去文具店买一堆花里胡哨的新文具,迎接新生活。
最近心情乱七八糟,她什么都没准备。
她翻开笔记本,扉页是宋远熟悉的字体,潇洒飘逸,写着“高三(6)班,程小果”。
她一本一本翻完,又将本子整齐码起来,正好组成一道彩虹,赏心悦目。
是谁以前嘲笑她差生文具多来着?
哼。
程果正傻笑着抚摸她的新笔记本,听到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同学,请问程果的座位在哪儿?”
她和杨丹妮同时回头,看到付诗怡正笔挺地站在教室后门处。
付诗怡的出现引起班里一阵小骚动,杨丹妮震惊:“你们俩认识?”
程果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杨丹妮,她和付诗怡只说过几句话而已。
“算认识吧。”她心虚。
“时尚的完成度果然靠脸,这破校服在她身上怎么就那么好看。”杨丹妮小声叹息。
程果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校服,再抬起头,付诗怡已经朝她走过来了。
付诗怡在程果前排的空位坐下,冲她灿烂一笑,将两张作文纸摊开在桌面上。
“你作文那么好,帮我看看演讲稿哪里需要修改。”
原来是找她改开学典礼的演讲稿。
“我?”程果指了下自己,“我不行吧。”
“你是语文年级第一诶,你不行还有谁行?”
程果不习惯接受直白的夸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知道付诗怡谦虚了。
付诗怡综合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十,就算她是语文单科第一,付诗怡跟她也差不了几分。
程果硬着头皮开始看演讲稿。
看到一半时,付诗怡忽然问:“这是宋远的卷子吗?”
程果抬眼,发现付诗怡说的是宋远写满解题思路的物理卷子。
她点点头。
“他专门给你写的?”
“也不是,我们几个发小有不会的都去问他。”程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
“他可太有心了。”
程果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他成绩好,我们几个就是沾沾他的光。”
面对美女学霸,她还是想保留点自尊的。
趁付诗怡注意力在宋远的字上时,她飞速把下面自己二十多分的卷子塞进抽屉。
“真羡慕你们,从小到大都是好朋友。”
付诗怡说她父母工作调动频繁,小学她就转了三次学,初中又转了一次,没什么固定的朋友。
“你不是京江本地人?”
“不是,我是初三才跟着父母来的。”付诗怡摇头,“你们平时在一起都做什么?”
程果想了想,无非就是打打闹闹,吃吃喝喝,上下学骑车搭个伴。
没留意,就一起长大了。
听到骑车,付诗怡眼神亮了下:“我正好买了新自行车,最近也打算骑车上学呢。”
付诗怡说了个高档小区名字,跟程果的回家路线有一段是重合的。
“我记得,你在法院家属院住?”
程果呆呆地点了下头。
“那我放学可以跟你一起吗?”
程果又点了点头。
付诗怡走后,杨丹妮用手肘戳戳程果:“人家有备而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