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所在的位置,与里头人头攒动的盛景,仅隔着错落有致的花树。
潘凌霜盯着戚凤箫拂动如波,却将面容掩去大半的面纱,那让人心惊肉跳的直觉越发强烈。
有意将事情闹大,逼迫戚凤箫不得不摘下面纱,潘凌霜的声量刻意抬高。
惊动花树那边的宾客,众人或攥着帕子,或手持杯盏,绕过花树围过来,个个面带不解。
其中就有爱凑热闹的戚明杰,戚凤箫他只送亲那日见过一回,根本不记得长什么模样,一看在场的女眷中,只一位戴着面纱,他便知道是谁。
他只是瞥一眼,好整以暇看着,一脸事不关己的神情。
戚凤箫不认得戚明杰,被潘凌霜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她慌乱得很,心跳如擂鼓。
眼下情景,她在脑中不知预想过多少次,慌归慌,事到临头,反而不怕了。
她攥紧帕子,指尖浅浅嵌进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一双翦瞳水润润的,望向潘凌霜,圆睁着,一副很受伤且不可置信的模样:“凌霜,我方才分明同你解释过,我在菩萨面前发过愿,等世子双目复明的一日,才能摘下面纱。你为何执意要我摘下来?难道,你并不希望世子的眼睛能治好么?”
“发愿?你若真是凤笙,怎么可能为世子祈福?正因凤笙私底下同我说过许多次,不愿嫁给瞎子,我才确定你不是凤笙?”事已至此,潘凌霜绝不可能退缩,她必须尽快证明眼前女子是冒充的,否则姨父姨母定会怪她搅乱赏花宴。
“休要狡辩,快摘下面纱,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潘凌霜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遂以退为进,“若是我冤枉了你,我亲自背上荆条,去你门前谢罪。”
戚凤箫没想到她这般执着。
面纱遮掩下的朱唇紧咬着,她焦急地四下张望,寻找伯夫人的身影,却没找到。
宋玉莹从呆愣中回神,她不懂,霜表姐与戚姐姐不是最好的朋友么,方才还为戚姐姐打抱不平,怎的转头就翻脸了?
大哥对戚姐姐的宠爱,她早就看在眼中,戚姐姐不可能有假。
于是,宋玉莹快步上前,越过潘凌霜,站到戚凤箫身侧,挽住戚凤箫手臂,表明侯府的态度:“霜表姐,戚姐姐的面纱自成亲起便戴着了,又不是今日才戴,我大哥都没说什么,岂容你在此苦苦相逼。若想看戚姐姐摘面纱,便等我大哥眼睛好了,你递帖子来,好好看。”
说着便要挽戚凤箫往里去。
却被潘凌霜拦住去路,潘家不是高门大户,她的姻缘还指望着侯府呢,她并不想得罪宋玉莹。
她嗓音软下来道:“玉莹,她若是我认识的戚凤笙,我怎会逼她?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闹事,恰恰是为了侯府,为了世子表哥。”
说着,她瞥一眼戚凤箫:“她越是一直戴着面纱,越是证明她心里有鬼。”
此话一出,围观的宾客们也暗自点头,认为有理。
李绮玉不喜欢听她说话,便与她对着干,也站到戚凤箫身侧:“你说摘就摘,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嗬,你算什么东西!”
“你!”潘凌霜气结,脸颊涨红。
周遭人窃窃私语,像是都在指责她,潘凌霜委屈极了。
忽而,她余光瞥见一人。
潘凌霜陡然将眸光移过去,定在戚明杰身上,像找到了最有力的证人:“戚公子,你过来认认,这是不是你姐姐!”
看戏正尽兴,忽而被点名,所有目光骤然朝他身上汇聚,戚明杰忙收敛吊儿郎当的模样,站直身板。
“姐姐。”戚明杰朝戚凤箫走过去,语气虽生硬不自然,可他的称呼足以被众人听清。
也是听到潘凌霜喊戚公子,戚凤箫侧眸望去,望见与广安伯肖似,只是年轻些的脸,才想起戚家还有个不成器的大少爷。
不过,他再浑,应当也不至于自毁长城?
听到他唤那声“姐姐”,戚凤箫眼底沁出一丝笑意,她细眉轻动,险些绷不住眉宇间的神伤。
这潘凌霜也是个傻的,既看出她是假的,怎不好好想想,她能嫁进来,难道是她一人之功么?背后当然是广安伯府在出力。
找戚明杰作证,难道戚明杰还能拆自家的台?
“明杰,你们何时来的?母亲呢?”戚凤箫问话时,朝他身后人群中望去,似在找寻伯夫人的身影。
众人见她一点不怯,心里自然信她,已出阁的女眷更是能理解她急于见到母亲的心情,望向潘凌霜的目光里便透着不善。
潘凌霜心一凉,今日来的皆是侯府至交,非富即贵,尤其是侯夫人娘家王氏一族,是她心心念念想嫁的人家。
“她真的不是凤笙,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相信我。”潘凌霜眼中含泪。
蓦地,她心一横,快步朝戚凤箫走去,伸手便要去抓戚凤箫面上轻纱。
戚凤箫侧对着她,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