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是莉莉丝的朋友。
沥沥一边保持脸上的笑容一边在脑海中疯狂设想应对之策,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颇为友善的卷发男孩,他有着一双小鹿般的圆眼和下垂的睫毛,虽然同其他人一样浑身沾满煤灰,但在这个阴暗的矿洞中却如同波提切利笔下纯洁的圣子。
“嗨,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天使微笑着向她走来,随着距离的拉近沥沥可以清晰地看到男孩的金发在黑暗中泛着柔光。
“和往常一样”
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一副咱俩都清楚这工作有多糟糕的表情,右手却在背后捏紧了粗壮的麻绳,下意识戒备起来。
“见鬼!”
余沥沥暗骂道,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看见这男孩左眼下的皮肤就开始发烫,仿佛是身体本能地发出的警示,即使对面那人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不过看似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吧,在这个连自尊心都可以用钱买到的矿洞里,男孩的出现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拉斐尔并不在意莉莉丝充满警惕的动作,甚至同往常一样饶有兴趣地观察女孩炸毛的样子,
“她就像一只拱起脊背随时准备出击的黑猫”
拉斐尔漫不经心地想,他喜欢莉莉丝这双深邃的绿眼睛,像雨雾中摇曳的竹叶,坚韧又脆弱。所以面对莉莉丝他总是格外有耐心,毕竟她可同那些人不一样。
“那你今天怎么样?”
沥沥看着离自己只有一米左右距离的男孩,极力压抑住想要抚摸眼下的冲动,她反问了回去,声线却因刺痛感有些颤抖。
“也同往常一样”
男孩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停下过,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与之前不太一样的“莉莉丝”,毕竟她可从来不会这样友善地与他对话。
“莉莉丝”
咏叹调般的空灵嗓音在洞穴里回荡,这里有着比教堂更好的回声效果,还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圣职人员。
拉斐尔张开双臂,肩膀微微起伏,将空气中漂浮的污染颗粒统统吸入肺中,那双清澈的眼睛瞬间变得污浊、暗淡。
“什么动物早晨用四只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傍晚用三只脚走路?”
“人”
余沥沥下意识轻声接住了那个谜题,她不明白面前这个行为古怪的男孩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瞳孔的变化也不像是某种魔术可以做到的。
她无法放松紧绷的神经,但左眼下的皮肤已不再发烫,仿佛是在提醒那个男孩此时没有恶意。
奇怪的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拉斐尔脸上的笑意逐渐增大,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沥沥,仿佛能看穿她皮囊之下的灵魂。
真有趣。
最后一辆矿车的到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凝重的空气,劳累了一天的矿工们嘴里一直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在距离风门老远的地方就开始大声呼喊,
“该死的看门工快把门打开!”
男人粗犷的语气以及下东区的口音都令拉斐尔皱起了眉头,记忆深处一些令人不快的回忆让他原本愉悦的心情变得有些暴躁。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
趁着这位“莉莉丝”转身拉风门的时候,拉斐尔快速消失在矿洞中,只留下一句好心的提醒在沥沥耳边回响。
“别再将那奇怪的语言说出口了,那些东西可听得到...”
他的话如惊雷般在水中炸开,沥沥耳后的汗毛瞬间直立,她急忙回过头看向男孩站着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我亲爱的......异乡人”
那是什么意思?!沥沥没有管矿工粗俗的打量,以及那路过她身旁故意吐在地上的口水,脑子里疯狂循环男孩最后一句话,却怎么也想不通他用什么方法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人会那么笃定地得出这样的结论,或者说普通人根本不会一来就向这种方向猜想。
沥沥尽量冷静地分析现状,以及自己在扮演莉莉丝这个角色时透露出的问题,她赤脚走在潮湿的泥土里,沿着矿车的轨道向出口移动,周围安静的只剩下气流以及女孩的心跳声。
这个世界有问题。
女孩摸了摸自己左眼下之前滚烫的皮肤,现在已经沾染了些许凉意,在这个闷热的矿洞中她因冰冷的未知而颤栗,如同一个真正的9岁小女孩一样,余沥沥向着出口走去。
... ...
夜晚的矿场如同一只沉睡的野兽在搭建的各种棚子和杂物中喘着鼻息,余沥沥站在一座由木头搭建的看台旁边,赶在守夜人耐心快要耗尽之前记住了镇子的方向。
这里的矿区比沥沥想象中的还要大,开采地与马车道之间大多能被灯光照拂到,让人不至于还沉浸在矿洞底下虚无又昏沉的状态中。
“过来莉莉丝”
女孩转过头,看见先前好心的猫狸子小姐摆着手臂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