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苏曼朝窗外的闷雷看了眼，又低头，“怎么样，能复原吗？”
小刘又摆弄几下纽扣录音笔，嘴角耷拉着摇头，“不能，我当时记得这段音频本来是半个小时的，后来只剩十分钟，方队应该裁了好长一部分。”
她垂头丧气站起身，“你说方队到底是在干嘛呀……隔壁办公室的姐妹说她们根本没看到现场，就被方队轰出门了。方队不会是背叛了我们高尚的警队精神吧？”
“那倒不至于，他充其量就是被感性冲昏了头脑。”苏曼又给方允打了个电话，仍然无人接听。
小刘压低声音，“他想包庇凶手？”
“原意是，就看那个凶手领不领情了。”苏曼把资料整理好递给小刘，叮嘱道：“保管好这些，别被有心之人看到。”
苏曼坐进车里，闭上双眼。
……她的灵识如浪潮翻卷，瞬间覆盖每个街角，从晏东市各主干道疾行而过，如一张铺天盖地的细密渔网，将任何一处小细节精心筛选。
然后，她看到了跌坐在客厅里的程如轩，站在他对面的，正是方允。
苏曼又闭目感应了一会，才睁开眼。
“……这么复杂，我最不喜欢复杂的剧情了。”她碎碎念似的抱怨：“不想我插手？我还懒得插手呢，谁要管你们乱七八糟的事。”
“老娘回家喝奶茶了，你们自己玩吧。”车子发动，缓慢向前驶去。
……
天色临近傍晚，却渐渐雨停。
当挂钟指针指到晚上七点，程如轩的闹钟陡然响起来。客厅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叮铃铃铃铃铃——”
程如轩像是终于从梦里清醒一般，够到地板上的手机，按掉闹钟。
已经沉默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好说，只好继续沉默下去。
三天前。
审讯室里的光打在程如轩脸上，将那张脸映得格外安静和默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抬眼朝门口看来，同时听到方允的声音：“把监控先关一下。”
方允打开门进来，又把门锁好，简单抹掉衣袖袖口的油渍，那是在程如轩家阳台地砖蹭的油污。
他在座位上坐下，“程如轩，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没有杀他们。”程如轩慢慢地说，“他们是自己掉下去的。”
“骗其他人就算了，你能骗得了我？！”
方允抬手把两张照片摔在桌上，程如轩抬眼淡淡看着，那上面是监控器画面，草丛边一道身影闪过，隐约露出一片白色衣角。
“这是谁？”
“两年前，拐卖妇女案件，案发地现址极光镇，旧址齐家镇旁的农场，我接到安如昕的电话就往那边赶，赶到时所有女生都被烧死在农场地下，她是唯一逃出来的，身上被捅了八刀，肝脏破裂而死。她的死亡现场有另外一个人的脚印，她的手里还攥着一个领夹。”
方允把白色塑料袋里，一只小小的、精巧的，星星状领夹推给桌子那边的程如轩。
“我起初没有头绪，后来一路追查，在监控里看到了两张这个人留下的照片。我才知道原来安如昕死前她身边有另一个人。这个人为了隐匿身份，在警察来之前避开所有摄像头，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掉了。”
程如轩面无表情看着桌上那只领夹，星星中央点缀着一颗小小的水钻。
“程如轩，上高中时候大家都知道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但大家始终没见过她究竟长什么样。不过我有次去你家找你，是她开的门。因为我那次只是偶尔路过，没什么重要的事，她大概后来并没有跟你提起这件事。她跟你并不是一个姓，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方允低头，眉目间闪过一抹痛色，“……她叫安如昕，其实，她应该叫程如昕。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这个领夹，是她送你的生日礼物。案发当天你还在上课，来不及取掉领夹，她在无意中拨了下来。”
程如轩仍然面色冷淡，好像任何事都不能激起他的情绪起伏。
“不愧是副班长，还是对同学的事这么了解。”
“程如轩，我知道你恨齐家，我也恨。”方允眼眶微红，“你知道我看见地下那些女孩的尸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立刻就手刃了那些人，那些畜牲！我在想，如果我追查到那些背后利益团伙的下落，我一定让他们每个人都不得好死。”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知道，我如果这样做了，我跟那些滥杀无辜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你懂吗程如轩？你知道吗？——屠龙的勇士，最后不能变成恶龙！”
程如轩盯着桌上那只领夹。底端那颗小小的星星，一半被血浸染，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我知道你这两年一直在杀齐家的人。但是他们因为怕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败露，怕他们背后那个金主怪罪，也怕利益链被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