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云铁骑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另一只骑兵从南方无声地踏过了辽乌的国境线。
阴霾蔽日,天空黑蒙蒙的一片,铁灰色的乌云退了过来。
浸血的弯刀似有几分妖冶,弧线却饱含摄人心魄的森寒之气。
贺景恒利落一旋金鞘,甩去朱雀刀上的血珠,左手拎起刚砍下的尸鬼脑袋,忍着恶心打量了半天,又面无表情地丢飞出去,寒声道:“甚么鬼东西?乌孙惹了阎王爷吗?”
哈扎勒委实被这玩意儿给丑到了,尸水又腥臭难闻,他嫌弃地捏住鼻子,灵活一偏身体躲开飞来的头颅。
“殿下,乌孙那群人就喜欢胡乱捣鼓邪术,搞出来这种恶心的怪物,根本就是......啊对!叫作茧自缚!”
纵使无祭司、巫师的法术辅助,但铁浮屠兼铁豹骑的主帅,即南翎王殿下在砍头之道上独有见解,其手下的精英骑兵在不知不觉中学习,并继承了此种“优良”作/风,上战场也偏好砍敌人的脖子,又素质极优,在林中突遇尸鬼袭击,竟然迅速摸索出了应对之法。
贺景恒一根一根地擦净手指,眉宇间满是漠然的冷意,一字字道:“传令回去,让阿鲁特带一万铁骑到边境清剿,我不允许这种怪物污染我的国土。”
哈扎勒认同道:“自然!绝不能让南境的百姓遭遇此种灾祸。”
贺景恒思考须臾,叮嘱道:“让阿鲁特别白费力气,遇到僵尸,直接用枪锋或马刀斩首。”
乌孙地势相对平坦,多沼泽、水洼,气候湿润温暖,虽值冬末春初,密林深处的树木翠绿依旧。
不远处厚实的蕨叶动了动,罗渊驾马从暗处闪出,马蹄趟过泥洼来到青年身侧,“恒儿,师父有话想对你说。”
贺景恒剑眉微微一蹙,知晓师父欲要单独交谈,继而翻身上马,罗渊紧随其后,两骑进入一片沼泽。
“我在北边的镇子里打听到,兰......也就是江小郡主,跟着燕珩一起出了征。”
贺景恒本就阴着一张脸,听闻江昭宁居然还呆在燕珩身边,之前好不容易、暂时压制住的杀心,在此刻却变本加厉,犹如狂风海浪一般奔涌上头。
罗渊瞧见徒儿那随时要狂犬病发作的架势,长长地叹息一声,规劝道:“师父说这些是在提醒你,和燕珩打仗可以,要杀燕珩也可以想办法,但你切记,别误伤到人小姑娘。”
“要不然你照样没老婆,等着后悔吧!”
这话可给贺景恒提了个大醒,肩膀很明显地抖了一下,不知所措地捏紧缰绳,低声问:“我若见到宁宁,该怎么做?”
“她若爱上了燕珩,不愿意和我走,我又该怎么办?”
罗渊到底是比贺景恒多吃了二十年的饭,无奈地笑了两声,悠然道:“恒儿,你仍是没有搞清楚关键。”
“江小郡主不同于寻常人,她并未将自己的意愿放到第一位,因为梁国的子民,因为江家的名声,她的一举一动皆有顾虑。”
“由此看来,木由劝你给梁皇写信,是可以采纳的想法,但光靠沟通也许不够。”
罗渊稍微放缓了速度,“你需要给梁皇施压。”
贺景恒骤然变色,霍然转头看向他,语调高了起来,“师父,宁宁非常看重她的故国,我若是对梁国动手,她会恨死我的!”
“是给梁皇萧彻施压,没让你威胁梁国的安全。”罗渊对徒儿的耿直既欣赏又无奈,心平气和地教导道:“臭小子,把梁皇和梁国分清楚,把国/家和个人的利益,分清楚。”
“做的隐晦些,梁皇是个聪明人,他能懂你想要什么。”
以恩惠或势力胁迫他人,贺景恒是打心底里不愿,可如今自己的命脉被燕珩拿捏在手里,似乎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罗渊见徒儿沉思不语,忆及云理的一摊子烂事儿,劝说道:“你外公......这事办得确实不妥当。然归根结底,瞒你,是担心你在势力不稳定的情况下冲动发兵,酿成难以逆转的大错。”
一声冰寒的哂笑在罗渊耳畔响起。
贺景恒转脸与他目光相对,眼神极是锐利,厉声反问道:“那宁宁怎么办?!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子,被留在金勒那个鬼地方,她就容易吗?”
幽林深处,鸟雀不飞。或许是这地方风水不好,动物也邪。一人多长的蟒蛇盘踞在树冠之中,无声地亮出了它那剧毒的獠牙,猩红的信子嘶嘶,阴寒的金黄蛇目死盯墨袍青年,瞬息之后发起了攻势,朝马上的人疾速弹射而去。
可惜,它选错了猎物。
“为了我好?!”
轻钢铠的肩处关节一动,贺景恒徒手抓住飞来的大蛇,不予一眼,咔嚓一声捏断蛇骨,行云流水地甩飞出去。
他嘶声恨道:“截我的消息,让我最信任的手下欺上瞒下?!全天下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我心爱的未婚妻和燕珩耳鬓厮磨,然后我跟个二傻子似的,一天到晚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