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不知道吗?您的好朋友被丢进蛇窟了!哎,你又惹事生非被关进了水牢,谁会专门来告诉你?”
“把尸体拖出去烧了。”
是为哀求,嫉恨,讥讽及死亡。
……
“宁宁。”
喜轿送至阶墀下,笑语声喧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打起了层层叠叠的朱帘。
贺景恒捧起她的脸,纤密的长睫上挂着珍珠般的泪,他心口抽地一疼,担忧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江昭宁怔怔地看着绛色喜服的青年,须臾后回神,低下脑袋掩饰道:“没有,刚才我眼睛有一点难受,现在已经好了。”
吉时快到了,贺景恒只能暂时按下忧虑,小心地把新娘抱下轿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宁宁,再坚持一下,待会儿就能休息了。”
被及时拉回了人间,江昭宁整个人豁然一松,乖巧地应道:“好。”
朱纸剪的凤凰花漫天飞舞,新郎新娘各执红绸一端,稳步上阶。二人长身玉立,新郎气宇轩昂,乃是丰神俊朗的翩翩儿郎;新娘姿容绝丽,腰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玲珑纤巧的身段,流霞般的霓裳长曳于地,怒放如火,仿佛是从红尘深处滚滚而来,万丈繁华尽系于一身。
一路行来,天地万物失色。
全场阒然无声,大伙呆呆望着高台,完全挪不开眼睛。
郑芸喃喃地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这样的妻子,我也对其他人不耐烦。”
竹马戳了戳她:“你也是女的,不能娶老婆。”
“走开!你个煞风景的!”
席筵间笙歌鼎沸,贺景恒惦记着江昭宁的状况,仅浅酌了两杯,不过也没人敢劝他多喝。魂不守舍地走完一系列流程,留下满殿喧闹的宾客,独自入了洞房。
红烛高照,帐影轻动,江昭宁持扇静坐于床弦,烛火的暖光下肌肤胜雪,是鲜活的美。
脚步声听上去微显急促,贺景恒快步来到她面前半跪下来,握住她的手,爱怜道:“宁宁,你不高兴吗?还是有哪里难受?”
江昭宁轻轻地摇头,“能嫁给殿下,我心里是极欢喜的,怎会不高兴?刚刚在轿子上我眼睛有一点干,早就已经好了。”
贺景恒稍微放下心来,起身深拥她入怀,良久后闷声道:“我们耽搁了好久。”
江昭宁知道他所言为何,敛下眼帘道:“现在好起来了。”
贺景恒只是抱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关于分离的三年,他从没有直接问过江昭宁,只敢向旁人打听,从他们的片言只语中推测发生了什么。
他是真的怕啊……
三年的时间,足够重新爱上另一个人。江昭宁若对燕珩生了情,狠了心要陪伴在其身侧,他就算穷尽一生杀到北陆去,又有什么用?
“我这个人比较恋旧,对其他人没有产生过爱情。”江昭宁仿若有读心术一般,指尖挠着青年的掌心,虚虚地画了只长尾的雀儿,“毕竟原先的时候我答应过殿下,会回到殿下的身边。”
贺景恒眼眶渐渐红了,用力把她抱得更紧,狠声道:“我向天神起誓,此生只会有你一人。如果我以后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就拿我送你的刀杀掉我,把我的心剜出来。”
江昭宁扬起了脸,眸子水盈盈的,蕴含着夺人心魄的媚,“我可舍不得伤你......而且杀了你,天下不得乱死?要是以后你让我难过了,我就跑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自己好好过日子。”
席间的酒是从长安运来的,比不得西陆灼烧心肺的烈酒,不足以让贺景恒迷醉。但此刻,他的心却彻底醉了。
江昭宁转眼,与他的目光直直相对,从中看到了近乎露骨的痴迷。
她微微笑道:“听起来有一点可怜,但我向来会装可怜。”
贺景恒指腹抚着她的脸颊,像在摩挲心爱无比的羊脂玉,“对我很管用。”
也不知是不是心觉有趣,江昭宁拿绣凤的团扇挡脸,咯咯地笑了起来。贺景恒深深地望着怀中人,等她笑完了,拖起了她的下巴,勾她接吻。
……
笙歌散了,闲云归后,满园朱梅落雪,一室红蜡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