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昭宁神色仍很淡漠,“我并没有罚你的打算,反而有些事想要问你。”
“公主请讲。”
茶水腾起的缕缕白雾,江昭宁的容颜似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晾了她一会儿,语气淡漠地问:“白阁主不告而别,可是有难言之隐?”
苏琪早备好了说辞,“姐夫无颜面对故知,愿寄情山水,逍遥于天地之间。”
江昭宁哂笑了一声,不留情面地点破:“难道不是怕将弑君的罪名安给白家,先一步撤了吗?”
苏琪把头埋得更深,沉默不语。
半响,江昭宁喟道:“起来吧。”
或许,白亭从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贺景恒。
少年时买花载酒的日子不过蜉蝣须臾,在现实的残酷磨难面前,好似云烟一般散尽了。
但这不能怪他,满门性命,谁赌得起呢?
“如果你能联系上白亭,让他去见子明一面吧。别人可以避而不见,可那孩子不一样,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在乎白亭了。”江昭宁的言语中隐隐蕴含着叹息。
苏琪恭敬应承:“小女记下了。”
“你今后有何打算?”江昭宁望向素里藏娇的清丽女子,目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担忧。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对谁都做不到彻底的绝情,除了仇敌。
苏琪心里一动,望她认真道:“小女想游离四方,精进医术,救助无钱治病的贫民,凭此稍微洗涤自身犯下的罪孽。”
江昭宁眼底划过一线赞赏,诚恳地建议:“北陆战火纷飞,委实不是好的去处。你若真有这份心思,可以考虑往乌孙去。那里有士兵严加把守,安全能够得到保证。协助难民灾后重建,预防疫病的爆发,皆是立功的好机会。”
苏琪眼睛亮了起来,“谢殿下!”
*
在裴无忌的设计下,卓尔泰很快暴露了行踪。
吕不为把所有的武士和侍卫留给了他,数量在百人以上。为了避免打斗中误伤城中的普通百姓,贺景恒故意放任一行人逃至城外,亲自领兵追捕,来到了青松林的外侧。
骏马昂首立于高坡,贺景恒俯瞰着绿草如茵的旷野,对身前的人说:“听闻,卓尔泰便是在此处举行人猎,用挨饿七日的猎犬虐杀奴隶,逼反了辽月曾经的守护神。”
微风吹起了江昭宁鬓边乌黑的发丝,她望着静静流淌而去的伊水,霎时仿佛穿越了时空,目睹了当时血流成河的惨状。
良久,江昭宁一字一句地说:“心如磐石之人,亦不能忽视人伦常理。”
如果在那之前,燕珩真的因为她的几句耳边风,便轻易将抱负和伟业抛之脑后,她反倒看他不起。
“燕珩,真是我命中注定的敌人。”贺景恒无声地慨叹。
铁骑逐渐形成了包围圈,持枪步步逼近,卓尔泰已是穷途末路。
“旭罕森,你出来!”卓尔泰癫狂的神态中混杂着惊惶,往复环顾四周,嘶声咆哮道:“给孤滚出来!你这个卑贱的乱臣贼子!”
贺景恒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叫那个名字,说实话,他自己都不很确定……
遂打马悠悠驶近,高高在上地睨他道:“死前稍微消停点吧,别太难看。”
卓尔泰目中血丝狰狞,见到坐在贺景恒身前的女人,澎湃如潮的恨意瞬间爆发。
“你果然是朝秦暮楚的贱//人!”
江昭宁一点不生气,捂嘴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开心,“骂来骂去就那几句,耳朵都起茧子了。”
目光在残兵中搜索了片刻,内心不禁起疑:“顺便问一句,你的儿子呢?”
卓尔泰仰天狂笑几声,“孤的儿子?那只是一个下贱的私生子,早被孤掐死了!”
江昭宁眼底飞快地闪过了遗憾,冷笑道:“所以说,你是无可救药的蠢货啊。”
卓尔泰向后跌退了几步,披散着藏污纳垢的乱发,膨胀的恨对准了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最疼爱他的宝岱王。
“都怪你们......”
卓尔泰自言自语地发泄,猩红的双目盯死贺景恒,歇斯底里地想要把对方也拉入泥潭,“你知不知道,你的女人在秦王跟前是怎样的柔媚奉迎?又是如何......”
今时不同往日,哈扎勒手中铁杆一旋,一泼血珠飞带而出,一块约半掌大的红肉落到了草地上,竟是一枪挑出了卓尔泰的舌头。
褐发的少将枪尖点地,冷嗤道:“既然嘴巴放不干净,本将军便替你剁了!”
旁边的年轻骑兵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偷偷朝后瞄了一眼。瞧见了贺景恒的脸色,汹涌的杀意凝聚于眉睫,令人不寒而栗,吓得他赶紧收回了视线。
贺景恒嵬然不动,长吐一口浊气,把情绪逐渐压了下去。他面上扬起倨傲不羁的笑,观望弯腰呕血的“堂兄”,取下了背负于后的“苍月”。
火红的巨日高悬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