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的某天,紫霄拎着酒又来了,连日的巨大压力下他长出好几根白头发。
“我和真奈美分手了。”灌下一口酒,告诉长久不问世事的长兄:“我提的。”
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知道两人本处的挺好,朔茂动了动因躲避现实太久而有些僵化的思维,问:“为什么?”是因为他吗?
非常直白,兄弟间不搞弯弯绕绕,紫霄胳膊搭上朔茂的肩膀:“她当时是跟老大你一起出任务的,回来以后没做任何表态,其实真奈美没做错什么,但是我接受不了。”
“当事人换了旁人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那是老大你,”清酒度数不高,紫霄非常清醒:“情感上我接受不了未来妻子这样对我的兄长。”
前些日子的大雪已经融化了大半,正是寒意深重透入骨髓的时候,此时两人围坐在屋内暖炉边喝酒,全然不觉寒冷。
碰碰朔茂的酒壶:“我们是门炎班的出生入死几十年的同伴,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和玉洛永远站在你这边。”
还有什么东西比孤独无望时亲友的支持更能给人力量呢?喝下碰杯酒,朔茂心里似乎好受不少。
见他眉头稍稍舒展,紫霄也安心了些。这些日子里朔茂不愿出门,玉洛也没法来见他,常嘱咐他多看着点,防着朔茂想不开做傻事。他虽不觉得长兄会是那种脆弱的人,也还是一直很担心他的心理状态。
考虑到近期监察到云隐的情况,紫霄觉得朔茂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不得不重回战场,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知道些村子的情况。
“现在村子里的舆论暂时被控制住了,上次的事没人敢当众提,”犹豫了下,把实情告诉朔茂:“……是大蛇丸帮的忙。”
“大蛇丸?”这个名字着实出人意料,他以为会是玉洛。
“你失联的时候玉洛就预测到各家族会动手,她一直很担心,但她的身体情况也是真的不好,”说到玉洛的情况,紫霄面上忧色完全压不住,外面都传遍了,只有她自己还被瞒着:“孩子随时可能保不住,为了让她能安心,大蛇丸出手了。”
谁都没想到那条毒蛇隐藏了那么多力量,除却孤傲的宇智波,连日向家都被压收了心思,只是有坊间传言,说他此次手段过激了。
沉默着想了许久,朔茂才哑着嗓子低声问:“玉洛那边……是因为我吗?”
眸光闪了闪,紫霄摇头解释:“老大你知道的,她平时勾心斗角事想的就多。”
虚虚地扫了一眼他的脸,已经成长起来的暗部部长表情毫无破绽,但朔茂其实并不需要他回答,上次出村前玉洛如何他清楚得很……本该轻松些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
或许是仍抱着丝卑劣的希望,希望那与自己无关,熬至天明见到比以往更加沉默的卡卡西,他常去见玉洛,但因着姑姑的嘱咐和朔茂的躲避从不主动提及她的情况。
半个多月来难得见到父亲从房中走出,小鬼也是愣了愣,他知道外界传的多难听多桑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现下是打起精神来了么。
摸了摸卡卡西的头,朔茂看着独子,他从小就聪慧早熟,是踏着各种光环长大的,他想做他最强大的靠山,可最后却成他人生的污点。
收回手背到身后,问:“你姑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
作为那时的第一目击者,卡卡西一直记着这事,此时被问起便如实答了。
闭了闭眼睛,朔茂的心情随着心里石块的落地也沉沉落低,时间对上了,就是因为他的事。
“多桑,去见见姑姑吧,”卡卡西愈发沉稳,想到情况随着时间越来越不稳定的玉洛,忍不住开口劝父亲:“她真的很担心你。”
见见……是要见见,他得亲眼看看,本以为自己护好了的妹妹如今被自己害成了什么样……来日还有何面目以兄长身份自居?
知道孕妇需早眠,不能在最能隐藏自己的晚上去,朔茂便于当日下午三点悄悄出门。
这天出了太阳,但光芒软弱无力,驱散不了分毫融雪的刺骨寒凉。未化完全的雪在行人践踏下已然十分肮脏,像极了这个世界。
朔茂戴着口罩穿过小巷躲开行人,一路低着头辗转来到木叶病院,他没有勇气再经受别人怨恨的目光,不敢去问人玉洛在哪间病房,只能自己一间间判断着摸索过去。很快的,他经过个很多人围着的地方,透过新生儿特别监护室的玻璃窗看到了大蛇丸。
那条毒蛇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个看不清模样的孩子,脸上表情是未曾见过的和蔼与崩溃,他长久地以一个姿势抱着幼小的孩子不敢动一动,好似怀里是极易碎的珍宝,只要动了便没了。
然后,在某个时刻,那样一个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男人突然间就咬着牙哭了。
朔茂听到旁边有老人叹气:七活八不活,还差几天就满七个月了,可惜可惜。
可惜可惜可惜……顿时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他几近站不稳脚步,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