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覃凤声时,霖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覃凤声一副胡子拉碴的模样,瞧着比霖慈都颓废。
他似乎从未在她的面前展露过这一面,对生活毫无办法的一面。霖慈忽然察觉,在她的印象中覃凤声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忍不住心疼,霖慈起身跟他倒水。覃凤声却将她按住,冷酷示意道,“霖慈,别忙了,咱们速战速决。”
霖慈身形顿了一下,点点头没说话。
她知道,低三下四与覃凤声从无关联。他既然这么说,就是已经下定决心,无关痛痒,只求快刀斩乱麻。
覃凤声显然有备而来,尽管神色憔悴,但说起后续相关事项仍旧很有条理。霖慈只是安静听着,无论覃凤声说什么都只有点头的份。
“资产方面,比较麻烦,还得整理一段时间。不过反正现在还在离婚冷静期,不着急。等整理出来,我会把资料传给你的。”覃凤声双手交叠在桌前,冷静地望着眼前的女人,“这套房子就留给你吧,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
“没事的。我已经在找房子了。”霖慈窘迫解释。
“没必要,霖慈,咱们不是一早在婚前协议里就约好了吗?”覃凤声目光牢牢盯在她的脸,眼底讥讽尽现,“霖慈,可别在这个时候告诉我,当初嫁给我是为了爱情。”
霖慈还有什么好说的。
覃凤声气定神闲惯了,即便手中资料还不算充足,但仍旧是认认真真跟霖慈讨论了大半个下午。
眼瞧着指针指向快五点,覃凤声也起身告退。霖慈迟疑了一下,“吃个饭再走吧。”
覃凤声环顾四周,冷锅冷灶的,再说了,霖慈刚刚恢复健康。他抬腕看看表,“走吧,我接你出去吃。”
霖慈的心颤痛——这是之前她和覃凤声之间使用率最高的对话。
心情好的时候奖励,心情不好的时候安慰,覃凤声总爱拿吃的哄她。
覃凤声说起这话时,总是尾音带笑,像只洞悉人性的肥硕老猫,坦然地将自己的尾巴缠上霖慈光|裸的脚踝。
霖慈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两人上了车,都没说话。车辆发动,刚才还在听的车载音乐再次播放起来。是《Tightrope》,听得霖慈肝颤。
那夜海上大雪,他将她搂在怀里隔绝风雪。回房缱绻之余,耳朵里断断续续的都是《Tightrope》。
意识总是延迟于事实,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那一刻是他们彼此最相爱的一刻。只可惜,事实具有时效性。
回过神来,却发现路虎一路往城外开去。
霖慈疑惑,“欸?”
还没说话,却听覃凤声在左耳道,“霖慈,什么都别问。就当咱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极具杀伤力,这四个字一出口,霖慈的眼眶就湿润了,她偏头望向车外——车子已经开上了立交桥,靠吞噬人类爱恨的巨大城市巨兽渐渐远离。
霖慈按下车窗。今天Z市气温不低,冬日阳光正好,风里已经有了些许春的意味。
又是一年啊,霖慈坦然地背对着覃凤声流泪了,没关系,她可以把这些归责于恼人的风。
孰不知,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的发丝在车厢内翻飞,三两发丝轻轻在覃凤声眼前飞舞。
覃凤声下意识想抓住,伸手却是无果。
片刻迟疑恍惚。
人生皑皑,电光朝露。
车在一海边酒馆停了下来。
现在是淡季,海边人不多。
又正值黄昏,海水泛着粼粼赤色金光,舔舐着海滩,留下层叠泡沫。
两人临窗而坐,覃凤声仍旧替她拉开椅子,一如他们每一顿寻常的晚饭。一如初遇后的那一天,他将她从无聊嘈杂的派对上解救出来,做了一晚上梦幻浪漫的美梦。
一顿饭吃得相顾无言。
整场饭下来,霖慈都在等待,又或者是期待着覃凤声可以说些什么,来一些变数,如此她也可以说些什么。然而覃凤声似乎并无此意,只是说些淡淡的话。
见霖慈停了筷便说要送她回家。
“要不......走走?”霖慈鼓起勇气,“覃凤声,对不起。”
没想到覃凤声却拒绝了,他伸手摸摸霖慈的脑袋,“不用跟我道歉的,霖慈。走吧,太晚了,我怕我会舍不得。”
......
好家伙,话都让他说完了。
而且,他这话,让霖慈愈发觉得自己不是人起来。
极其怅然若失的一顿饭。
回来后,霖慈跟尤主编视频会议讨论稿件时,竟然难得走神。尤主编在那头喊了两嗓子,她才反应过来,当即不好意思起来。
尤主编跟她相识这么久,彼此也算熟悉,如今也不似之前那样冷若冰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