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灵宝和李清渚一起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有点囧:
什么事都没出,只是有个人掉池子里了,前殿那一阵慌乱是在找会水的人救他。
立刻有人问:“是谁家郎君失足了?现下救上来没有?”
此处的女郎们都有亲眷在前殿,不是父亲就是兄长,抑或是夫婿,是以人人屏息凝神,专心听着。
“无事,”李清渚含笑道,“是王家十八郎失足,已救上来了,人并无大碍。”
人人都松了一口气,也到了散席的时候,于是各自离席回家。
程瞻洛却在自家马车上见到了一个水淋淋的庄守白,当即瞪大了眼睛:“大哥?”
难不成庄守白也掉进水里了?
“跳进水里捞了个人,没事,”庄守白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头发却还是湿的,他不太在乎地抹了把脸,把被水打湿的一绺头发拨到后面,对着窗外道,“我还能骑马呢,不必坐马车。”
庄戎和李清渚都没听他的,冬日里伤风感冒可不是小事,严令着把人塞进了马车,连窗帘都不许掀开。
回去的路上,就是李清渚,庄守白与程瞻洛三人一车。程瞻洛抱着手炉,听庄守白讲当时发生的事。
借粮之事定下后,席上便热闹得紧,几人轮番舞剑,庄继白也被指了上去舞剑。他看着文秀内敛,实则也是从小习武,一手剑法扎实得很。
士人的所谓舞剑,总是舞多剑少,软绵绵的花架子而已,庄继白学的剑法却是真正能上沙场的,架势一摆开就不一样,剑光雪亮,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满座人都看住了,连乐工都不再奏乐,正待好好欣赏一番。就在这时,王十八郎不小心掉进了池水里。
王十八郎是王卞之亲子,席上顿时慌乱起来,连声叫人施救。奈何侍候的仆役多是三年前流亡到此的北方人,都不会水,正慌乱时,庄守白两步跨到池边,跳下去将人捞了起来。
庄守白的反应很快,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几息时间,前殿的喧哗也没有持续太久,倒是后殿的骚乱更让人意外。
“我也不知道,”程瞻洛托腮沉吟,“我见着是王家十九娘先慌的,却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这是他们自家宴席,难道我们还能害人不成?”
程瞻洛却万万想不到,她一语戳破了事实真相。
此刻的鹿园内静得怕人,宾客皆散去,王氏子弟们都到了前殿,因是一家人,也不必男女分席,王卞之高居上首,脸色发青——气的。
“怎么回事?”
王十九娘颤颤巍巍道:“儿当时听闻哥哥喊了一声,然后是前殿慌乱之声,还道是借粮之事家中不从,庄节度遣了一伙强人进来威逼,一时间……一时间惊吓太过,想着逃出去。”
王夫人拿帕子捂着胸口,也跟着点头。
王卞之怒道:“前殿和后殿隔着那么远,也听不真切,不过一阵喧哗而已,怎么就能吓成这样?”
是,他是在家中提过一嘴,庄节度办的宴席就是为了借粮,如果世家大族们还不识趣,恐怕要威逼利诱,叫子女们注意着些。但他没想到能把子女们吓成这样杯弓蛇影的样子!
且不说这是自家园子,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就说庄节度是个有兵权的武将,但也是个头脑思维都正常的人,但凡还想混下去,就不可能当真无缘无故在王家的宴席上砍了王家的人。
结果后殿这一场闹的,还以为是见了血光的鸿门宴呢。
王十九娘弱弱地说:“儿也是听闻庄节度是见惯沙场的人,浑身都是血光煞气,每顿饭都要吃人心人肝下酒,万一他一怒之下,当真动了手……”
“不说这些,”王夫人捂着心口说,“那毕竟是个打仗起家的粗人,又不是士族出身,本就不是什么知礼节的人,谁料到他们能办出什么事情来?”
王十一娘扶着母亲,低声道:“阿娘,并不是这样的。”
王夫人摇摇头:“你不懂,那些庶族出身的无礼武人,都一样。”
王卞之失望地看着王夫人与王十九娘,叹了一口气。
时下士庶分隔已久,人皆重文轻武,根本不屑也不愿去了解这些寒门武将,只笼统地说声粗鲁野蛮也就罢了,余下的多提一句都嫌脏了嘴,有些无稽传言也就越传越走样。但令他失望的是,连自家女眷都是如此,以至于一阵喧哗,就能吓成这副样子。
庄戎身为当世名将,持身颇正,在朝野之间一向风评很好,饶是这样,自家女眷也不愿正眼看他一眼,仍是一句无礼武人概括了事。
不能正视自己的对手,如何能正面对敌?
“鼠目寸光,愚蠢至极!”王卞之最终这样重重地说。
他再看王夫人和十九娘都是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略过不提,转头问王十八郎:“你又是怎么回事?”
王十八郎裹在毯子里,一左一右都是熏笼,抖抖索索地说:“儿当时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