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清雅阁。 “呸,俺还说这烟雨楼姑娘清白,原来与窑子一样龌龊。” 韩彦朴饮了一口茶水,看着刚出去的两女往地上啐了几口。 “你这糙汉懂个甚,人家那是胭脂,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杨万里面露嫌弃地说道。 韩彦朴自是不信,皱了皱鼻子又说道:“那俩姑娘给俺斟茶的时候,俺可是闻见她们身上一股子臊气,甚是熏鼻。” 王鸿从旁插话道:“嘿,你空有一副大块头,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那俩小娘子分明是看上你了,身上才有你说的味道,俺当初洞房的时候也在俺媳妇身上闻到过。” 陈庆文坐在窗前听着几人插科打诨,其余十几人虽是挤在这所房间中,但他们皆是屏息凝神,整齐地沿着墙边席地而坐,也正是因此他才不觉得拥挤。 他又转过头,望着江面上的游船画舫穿梭在薄雾当中,耳边徐徐传来古琴悠扬的曲调。 绵长悠远、温婉清新。 这种韵律他熟悉,此调名为——青玉案。 …… “这首青玉案的作者不知哥哥寻到没哩?” 银铃般的声音在幕布之后响起。 女子轻抚木琴,在黛紫色的纱巾遮掩下,她露出一双碧波秋水般的明眸,带着询问的意味看向竹青锋。 竹青锋略微叹了口气,答道:“柔儿,你也知晓,那王鸿断然不会是作者,只怕那作者另有其人,饶是我寻了几日也不曾得到消息,只是因为咱们在那大理寺狱中也认不得能主事的人。” 女子眼神中的失落一闪而逝,缓缓收起木琴,起身说道:“妹妹要去表演了,哥哥近几日多留意一下青儿和翠儿吧。” “嗯,她们近来与黄廷佑来往密切,若是收了钱破了身子,那便按烟雨楼的规矩办事,驱逐便是……”竹青锋沉声说道。 女子微微颔首正欲离开,竹青锋却再次开口,令她停顿了身子。 “皇帝派人找我们帮忙了……”竹青锋摇头叹道。 “其他人怎么说?” 竹青锋撇了撇嘴,冷冷道:“哼,妹妹知道,我们对宋廷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如今佞臣当道,靖康之恨以俯首称臣告终,可谓荒唐至极,现在又求我们办事,遥想当年我等想要加入禁军保家卫国,而被那些狗官百般刁难,如此这般……不帮也罢!” “可是我也知道,哥哥这是在赌气罢了,赤子之心还被压在心底。” 竹青锋打断道:“别再说了,我意已决,底下的兄弟自然也如我这般想法。” 女子拂过额上青丝,不再多言,只是临走时怔怔地望了望窗外江边的柳烟花雾,红唇轻启,喃喃道:“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江边低岸,灯火阑珊处。 一队商旅分为两拨分别登上不同的船只,李仲永指挥着属下将一些货物装在船上。 前面那艘船都是李仲永的手下,而陈庆文则是上了后面的那艘。 待到货物搬运得差不多了,李仲永便拱手作揖道:“感谢青儿与翠儿两位姑娘引路,有劳二位了。” 两女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微微欠身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去。 韩彦朴撇了撇嘴,嘟囔道:“瞅瞅她俩那眼神,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你又来,不是,人家虽是受了烟雨楼管事的命令,但一路上人家还担心咱们有人掉队,专门一前一后点着灯笼引路,到你嘴里怎么就这么不堪,看不惯女人了?”杨万里不忿道。 这两人从大理寺狱就喜欢互怼,一路上陈庆文倒是有些习惯了,本以为王鸿还会插上两句,转头却看到他正深情款款地望着热闹繁华的街道。 “想你媳妇了?”陈庆文微笑道。 王鸿也是咧着嘴笑道:“那肯定想了,俺可是只给你一人说,俺那媳妇应该是能怀上。” “哈哈,你这么准吗?”陈庆文打趣道。 王鸿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老脸一红,害羞道:“你这书生,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个正行,什么准不准的,差点被你绕了去。” 两人闲聊时,李仲永处理完剩下的事物便上了船,走到陈庆文面前。 “他们不愿帮我们吗?”陈庆文问道。 李仲永摇了摇头,无奈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歉意的望向不远处的楼阁,说道:“是朝廷对不住这些从北面退下来的兄弟,一身肝胆却只能龟缩在这风尘楼阁,自然是心中有怨放不下……” 或许,隐藏在诗词歌赋、饮酒作乐的背后,乃是一群赤胆忠心而又报国无门的英雄,他们正在不甘地向着时代的阴霾发出一道无声的咆哮! 陈庆文心中一声叹息。 “既已上了船,以后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成之后,我帮你平冤,说不定还能许你个大官。”李仲永说道。 “王鸿那一套对我没用。”陈庆文摆了摆手,说道,“我不要大官,只请你能帮我平冤,你应该比我清楚,诬陷我的人是秦熺,他背后代表着什么你也清楚,替我出头,就要做好被打压的准备。” 李仲永神色严肃,认真地说道:“此次前去带回一人,凭那人可有把握替你平冤,到时别说是秦熺,就连同他爹都奈何不了你。” “几成把握?” 李仲永伸出一个手掌:“五成!” 陈庆文开心的笑了起来。 五成么? 够多了! 他已经很知足了,对于一介穷书生,能与秦熺这等极品官二代分庭抗礼实属不易,至于那人是谁,他不会多问。 不管是谁,他只想要一个结果。 “但你别高兴太早。”李仲永又说道,“此去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