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刚出发之时,在遇到长江水寇之后,这支队伍对待陈庆文的看法就开始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再到又是经过扬州城一事,陈庆文的胆识与气魄隐隐盖过了李仲永。 李仲永对于这些实际上是保持着默认的态度,出于对陈庆文的信任与赏识,其中也有原由。 陈庆文是他从大理寺狱保释出来的,从起初能够在狱中就能将刺杀之人完成反杀,就足以能够证明陈庆文的能力。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到中秋夜时,陈庆文临危不乱,仅凭自己的几句话便能够判断出竹青锋等人内心仍有赤子之心,从而做出一首“一时多少豪杰”出来。 回想当时,纵使李仲永这种历练多年,城府极深之人听了之后,也会勾起心中的满腔热血。 再想到陈庆文的年纪,恐怕还未二十岁的样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出众的表现,能文能武,他甚至产生了想要到回去的时候,把陈庆文父母都亲自查一遍,小小年纪就能这么厉害。 自从竹青锋汇入这支北上的队伍后,也是慢慢地看出了这一点,作为前勤王军的都头,在看待陈庆文的手段与才学的时候也是感觉到后者的惊羡。 在这战乱的时代,遇到有能力之人总归是想结交一番,故而这几日竹青锋便是时常与陈庆文闲谈。 其交流的内容大多都是北上之事,亦或是当年之勇,偶尔会抱怨几句宋廷的种种不公。 总之,竹青锋大有亲近之意。 对此,陈庆文如今也有了些城府,在面对竹青锋这种英雄好汉,也能显得十分平静。 只是在提及竹青锋的妹妹竹雨柔的时候,陈庆文的眉毛会在不经意间挑了挑。 竹青锋大有一种想要将竹雨柔托付给陈庆文的意思。 竹雨柔这个姑娘,在陈庆文的印象里性格清冷,喜爱弹琴,不过自从上次给自己描述杀了水虫那个水寇的神态与动作看来,她之前的经历可能远不止杀人这么简单。 陈庆文想到这里,又看向竹青锋,考虑到他们坎坷的人生经历,心中的疑虑都能得到解释。 战乱中的姑娘,当是学一些自保的本事才行。 “这支北上的队伍里,我记得只有你的妹妹一个姑娘,为什么不让她回去临安?”陈庆文问道。 对于漂亮的姑娘,总是能让陈庆文升起一阵怜爱,故而问了一句。 而得到对方的回答之后,又不禁哑然。 “我们兄弟十二人,留了六人看管烟雨楼,然而我却是知道烟雨楼如今已被一些官宦子弟盯上了,之前我特意定下规矩,烟雨楼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若是遇到好的夫家把身子给了人家也无可厚非。” 竹青锋答道,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变得凌厉了一些。 “若是拿了人家的钱财被破了身,自然是不能留下了,他们都是因为战乱等各种原因流离失所的姑娘,担心被坏人欺负,便趁势把他们都收到烟雨楼中了……” 竹青锋说得一正言辞,陈庆文便相信他是刚正不阿之人。 “那又为何……”陈庆文问道。 还未说完,竹青锋便接着说道: “近来发现一些隐患,将妹妹独自一人留在烟雨楼我不放心。” 竹青锋以为陈庆文会误会,便再次说道:“不是我信不过他们,而是临安鱼龙混杂,水太深了恐怕把握不住,待到身边反而还安全一些……嘿,我妹妹从小就没离开过我的身边,总感觉丢下他一人容易出事。” 他自己讪讪的笑道。 陈庆文跟着笑了笑,说了这么多,也就最后一句话才是真的…… …… 到了夜间,李仲永本想绕过楚州城,带领队伍直接渡过淮水,但到了河边却发现视野中竟是没有一艘用来渡河的船。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城外寻了一间废弃的院落,弄个些干草扎成简易的席子准备过夜。 篝火徐徐燃起,外头北风呼啸。 大家都围在陈庆文的身旁坐着,都在谈论一些陈庆文为何能总是做出惊世骇俗的诗词出来。 王鸿将饭菜做好之后,听见大家都在讨论陈庆文,便一脸兴奋的坐了下来,给大家伙好好讲讲他在大理寺狱见到陈庆文的事情。 从出发到现在也过去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彼此也能融入到一起。 每当王鸿提起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诗词时,就会想到远在临安的妻子,到了最后还会打趣地说道:“若是这次俺媳妇生了个姑娘,那就叫‘王衣裳’,要是生个了小子,那就叫‘王东风’吧。” 他不懂诗词,不知道在何时应该断句,这两个名字一出,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这天夜晚,在陈庆文起身将之前所作的诗词皆是声情并茂地吟诵了一遍才到了尾声。 但值得一提的是,竹雨柔的音感极好,虽然与其词牌名所对应的韵律有些出入,但此时此景却是非常契合。 在一阵阵琴声当中,大家沉沉的睡了过去…… …… 翌日。 楚州与泗州隔着一条淮河相望,在这一段的河流并不算湍急,只要不是在汛期,就连一小舟都能将就划过去。 “当初金鞑便是一路打到了这里,我军伤亡惨重,望着漫天无际的金兵,仿佛就是在望着一道天堑,让人生不出反抗之心……” 李仲永指着不远处的淮水对岸,感慨道。 陈庆文倒是没有理会李仲永的话,只是一脸担忧地说道:“再往北边过去,就是金人的地方,到时候他们可是不会看朝廷的面子,见到异族肯定要举刀讨伐。” 李仲永点了点头,收回思绪,说道:“不错,但我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