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克的神色已然是阴沉下来,终于没有制止洪利手下的行为。 “既然有证据,那就拿出来看看!” “这小子杀裴都头的时候,是通过裴都头的两个旧友才能得手,也就是说那两个旧友能认出他!”洪利严肃说道。 他实在无可奈何,只能将此二人搬出来作证。 “裴都头死的那天,这小子以文采搏得王胜爱才之心,在他的引荐之下见到裴弘,在他动手杀了裴弘之后还留有一首诗词,而这首诗词与扬州那边出现的诗词一致,也就是说此人正是宋廷派来的细作,错不了!” 洪利言语铿锵有力,他的推断也十分准确。 “既然你说的这么肯定,那就把人带来问!” 完颜克一边说,一边仔细端详起一旁的陈庆文,眼神变得狠厉起来,这时候身边的侍从也是默默地围了上来。 “洪利要是说的不错,我就把你捏死!” 陈庆文佯装惊慌失措,连连摇头惊呼道:“怎么可能,贵人冤枉啊!” …… 很快,王胜与薛平义二人匆匆赶来。 洪利正要上前,却被完颜克呵斥住,说道:“你退下,我亲自来问!” “好、好,您问。” 洪利奉承着姿态,却是朝着王胜二人不断使了眼色,说道:“快把你们知道的告诉贵人!” 王胜率先说道:“贵人就是他,陈庆文,我就知道你跑不掉的,你说我们对你推心置腹,得到的却是什么?你竟是把裴兄杀害,好狠的心啊!”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快说当时的情况!” 见完颜克不耐烦,洪利便是催促道。 王胜对着完颜克作揖道: “那日我遇到此人,见他有几分文采,便想引荐给旧友故交,当时裴兄已经有些醉意,独自去往栏杆处吹风,你却不见踪影,那时候便肯定是开始动手了。随后你刚一回来,甚至还与我们作了一首词……” 说到这里,王胜忽然觉得有些不妥。 既然是陈庆文杀了裴弘,又怎么可能还有空闲回来作诗。 就算他深信裴弘是陈庆文所为,但此时说出来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抬头看向完颜克,后者脸上怒意更胜,又匆忙瞥向一边的洪利,洪利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一首‘秋思’之后没多久,醉仙楼便突然走水,场面混乱不堪,拐回头看来此人已经无影无踪。还有,那首词便是……” “够了!” 还未等王胜说完,完颜克已经彻底失去耐心,打断道: “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杀了人还作词?” “贵人!真的是……” “你们肯定认识,你来说怎么回事!” 完颜克指着陈庆文,皱着眉问道。 陈庆文一脸茫然,甚至还颇有委屈地说道: “贵人,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有可能他们事先就串通好说辞,而且我就问一句。” 薛平义此时也听不下去,大怒道:“你还有什么问的?” “我就想知道,醉仙楼走水时与裴都头离席的时候,相差多久?”陈庆文直接问道。 薛平义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过一刻!” 陡然,他也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陈庆文给出解释,对完颜克说道: “醉仙楼那么大,我能在一刻钟既要杀了裴都头,又要偷偷放火,这怎么可能?况且裴都头能文善武,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你……” “贵人,你听我说,他肯定还有同伙!” “你们可以滚了!” 完颜克冷冷地说道。 这二人张开了嘴,到了最后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错,此事太过离奇,一个书生又怎么可能同时做到杀人放火的。 “贵人,我还有证据……” 碰! 洪利只觉得腹部被踹了一脚,也不敢反抗,顺势倒在地上。 “洪利,你真当我是蠢货?我知道我爹很赏识你,但不代表你就能骑在我的头上拉屎!把我的先生放了!” 洪利匍匐在地上,慌忙说道: “贵人息怒啊,至、至少此人与裴都头相识,证明我们调查的方向没有错!我们尽快给您一个答案!” “我再说最后一次,把我的先生放了,还有你,再敢胡乱造次我真的不会饶了你!” 完颜克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洪利无奈道:“放人!” 没有了禁锢,陈庆文快步朝着完颜克走去。 就在他与洪利擦肩而过的时候,二人的视线再次相交。 这一刻,仿佛空气都为此凝滞。 “陈庆文、撤离拔,到底哪个是你的名字,或者说都不是……” “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我会制裁你。” “好的,我等你的制裁,不过在这之前你要有命才行。” “但是你要知道,我才是猎人,你是猎物。” “你错了,在某些时候,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是可以互换的,比如从现在开始……” “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你太年轻了。” 陈庆文无声地笑了笑。 “小子,那我们就比一比,看看到底谁能骗过这个蠢猪。” “嘿嘿,原来你也觉得他是个蠢猪啊。” 在旁人看来,两人就像是君子之交那般表面平淡地寒暄,然而其中杀机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眨眼之间,陈庆文这位新的教书先生便跟了上去,身影混在完颜克的侍从当中,逐渐消失。 洪利默默地审视许久,直到对方已经走远仍是久久不能释怀。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笑了一声。 “哈哈,好久都没有这么激动了,这小子真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