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府(1 / 3)

————正文始————

龙朔五年,正值朱夏。

日光流火,正午的树荫苍翠抗不过晒,一颗颗蔫头耷脑。

院中四角置了冰鉴,几张竹帘虚掩处,内室中便又是一方清凉静室。

郑夫人坐在一张紫檀雕花矮塌上,端着一盏茶水正欲饮,便听身边的女儿朝她兴致冲冲。

“阿母,可是阿兄这回打算带表姐回来了?”

郑夫人待其他人严厉,对这个女儿却是溺爱的紧,将她养的早该是能出嫁的年岁,仍是单纯的紧,甚至此时仍不知有些话有些事不该乱说。

听到此话,郑夫人望向女儿,难得严肃:“此事与你说过多少次?你只当作不知,那些过往事更不准乱说。该如何说,叫恒儿自己与那乐氏说清楚.......”

卢锦薇说起自己的长嫂来,丝毫不见尊敬,反倒神情颇为不屑:“这有何不能说的,嫂子就是小肚量不能容人。连隔壁房二婶她们都常笑话我家府上,我阿兄可是侯爷,有哪家侯爷只守着一个夫人的......”

她话还没说完,便外院中女婢掀了帘匆忙进来通禀,“夫人,少夫人过来了。”

郑夫人方才还带笑意的眉眼顿时沉下来,示意女儿端坐好身子,这才慢悠悠对廊外打帘的侍女道:“叫她进来。”

顷刻,隔扇外光影蹁跹,有步摇玉珠碰撞声传来,卢锦薇抬眸,只见一双素手缓掀珠帘。

她收回的视线晚了一步,与那双眸对上。

那是一双茶褐色的眸,双瞳似剥云含雾,若秋水横波。恰到好处内勾外翘的眼尾,睫羽似生出羽翼的蝶,翕动间要从眼皮上扑腾飞出去。

乌发盘做低云髻,一身湘妃素软缎为夏衫,三尺五单罗纱裁作的新亮鹅黄披帛,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却精致的像是画中神女临光踏水而来。

饶是卢锦薇与这位嫂子朝夕相处,也止不住面上一阵晃神。

缘不得能如此得兄长喜爱,甚至为了她不惜与母亲屡屡作对——

“呦,阿嫂可是来了?才与母亲说起阿嫂.......”

乐嫣一听自己这位小姑的声儿,便知只怕方才婆母与小姑二人又不知说的自己什么坏话儿,偏偏一见面仍是一副亲密模样上前迎上来。

她心中冷笑两声,自己这位小姑旁的不学,却学了婆母那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乐嫣习惯午憩,这日才刚刚合衣躺下,便被郑夫人差人唤来,来到她院中在廊下等了好一会儿,外边炎热的天,只片功夫便叫她生出一生香汗来。

她面上不显,心平气和与卢锦薇见了礼,又敛袖上前与郑夫人请安。

“母亲寻我?”

郑夫人年轻的时候约莫也是个美人,不然定生不出卢恒那般美姿仪的儿子,怎奈常年绷着脸,时不时蹙眉的缘故,眉宇间的川纹与鼻翼延下两条纹,显得倨傲刻板。平素更喜着深褐,宝蓝之色的衣袍,更显老气横秋。

如此,她眸光落在乐嫣那身奢靡轻薄的衣裙料子上,总觉颇为刺眼。

见她袖口微挽,浮露一截细白腕子,一对碧玉镯子在皓腕上漾来漾去,再看她双腮粉红,眼波流转,果真如女儿说的,哪里有几分贤良大家夫人的模样?

郑夫人本想训斥乐嫣两句,转头想到正事儿,当即连乐嫣也懒得再看,“天气热,我原不想叫你这孩子特意跑一趟。只因今儿个收到二郎家信......”

每日早晨信差送信,如何能晚到了此刻才来送?今早乐嫣来请安时许是忘了说,晌午也不来寻她,偏偏她中午小睡,便挑着时辰将她唤来。

这只怕不是为了什么书信,是挑着时候来磋磨自己的。

乐嫣心中腹诽,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事关丈夫她再是着急只得压着心思着急询问。

“二郎何故行程晚了小半月?”

淮阳侯卢恒,族中行二,世人称一声二郎君。

永川府卢家尚有几位辈分高的老夫人,连寡居的郑夫人都做不得老夫人,是以虽然卢恒做了侯爷,府上人都习惯称呼乐嫣一句二少夫人。

郑夫人面上牵起点点叫乐嫣看不明白的意味,她轻描淡写道:“左右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儿。我儿恰巧经过江东,我叫他顺道将我那独居娘家的女侄接过来。玉珠可怜,年纪轻轻的父母亡故,如今无人可依,日后就叫她陪同我们一道入京居住吧。都是些至亲的表兄妹,能帮衬上一把便帮衬上一把......你说,是吧?”

郑夫人说到此处,一双微微耷拉的眉眼朝她看过来,乐嫣惊诧之余又觉得好笑的紧,郑夫人决定的事儿,是她能拒绝的?

至于什么玉珠姑娘?

玉珠是谁,她并不知晓。

可她十五岁嫁来这永川府,两年间纵使没有刻意去探听也隐隐知晓,郑夫人曾经有一个生的十分漂亮乖巧的侄女,就养在膝下,后面不知缘故才回了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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