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水的目光如浅水流过食匣,更多停留在她脸上,唇边笑意渐盛,却不再多语。
纪潇拣出一颗金黄的爆米花,递上房檐:“姑娘尝尝?”
只见少女微微偏过头,如房檐上慵懒的猫儿,似在思忖。而后水葱般的指尖穿过晨色,接过她递来的爆米花,捻放入唇。
一股醇厚浓郁的甜香味从舌尖金黄的颗粒中化开,唇齿微动,便有清脆蓬勃之声传来,好似那夜色碾压天穹之时,漫天星辰如玉坠落……
美哉,妙哉。
“这是何物?”
便是她尝遍大江南北,也不曾品过如此特别的味道。
纪潇托手向天,一手抚于心口,风吹发丝拂动,她笑意清朗,坦然直述:
“此乃天上金星,只为姑娘陨落。恰经我手,化作美味罢了。”
江亭钰:“……”
说好的爆米花呢?
牵水轻声笑了起来,似乎被她夸张的话语和动作逗乐。
她指了指小匣子,笑问:“那这第二样,郎君又有何说法?”
纪潇掏出一双干净竹筷,夹起一根狼牙土豆,待红油滴落,才向上递去,被倾身而来的少女轻巧衔去。
这吃食色泽金黄油亮,齿状的边缘整齐成排,如汉子们使的大刀,此处却是芝麻为伴,葱花点缀,咸香麻辣聚于舌尖,入口外酥内软,别有风味。
小小土豆,竟妙不可言。
少女薄唇染上红油,殷红如口衔蔷薇,纪潇适时递出一方巾帕,娓娓道来。
“这金黄红亮,一如姑娘声名,光华璀璨,红气永驻;这锯齿外缘,便如姑娘这寒魄冰心,虽是无意,却伤天下倾慕者久矣……”
她像憋闷的诗人长叹一气,仿佛为众生不平。
牵水忍俊不禁,便哼笑起来,擦尽了唇上红油,将巾帕攥在指间,接过纪潇递来的第三样辣条,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这吃食辣中带甜,越嚼越香,吞吃尽了,舌尖还残着麻辣,实在回味悠长。
江亭钰在旁边麻木地看着,只觉得被那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隔绝在外,看着他姐巧舌如簧,哄得花魁娘子笑语连连。
……她都没这么哄过他呢。
这么一对比起来,平时哄他的时候可太敷衍了!
“行吧,看在你这油滑小嘴儿的份上……”
牵水尝完匣中三样美味,扬唇一笑,抬手粉白袖纱散开,清风中衣裙飞旋从房檐上轻盈跃下,落入纪潇仓促伸出的手臂间——
她携着一身浅香,扑落在“少年”怀里,美人粉面,笑语嫣然,葱玉指尖挑起已然看傻眼的人的下巴,呵气如兰:
“潇郎想要我做什么,说说看?”
纪潇得承认,那一刻她的心猛跳了一下。
救命,这就是南风馆头牌花魁的魅力?纵是女人也抵挡不住啊。
纪潇言明来意,牵水扇扇睫毛,凑得离她近了一些,指尖抚过她的唇形,笑靥天真又蛊惑:“为书院外的吃食铺子表演?连酒楼都算不上?唔,这倒是头一回……”
“牵水姑娘光彩照人,无论何地,都掩不住姑娘光辉。”
她盈盈笑道:“那这样吧,匣中三味,你再给我做一些。若亲眼得见,确出自你手,我便应你之约,分文不取。潇郎所说,赠我一世美味无忧,可也要算话?”
纪潇一听她答应了,当即欢喜起来,尤其是那“分文不取”,怎么听怎么好听:“自然算话!这些吃食也简单,我现在就给你做。”
牵水看她一脸猴急,抬袖掩唇轻笑,玉指捻起她袖角,往馆中引去:“甚好,那潇郎随我来吧。”
二人随牵水重回南风馆,一进门,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姑姑,再问一问吧,方才的花笺没写好,您让我重写一次,钱不是问题……”
“是呀姑姑,您再问一问吧……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怎么会一张花笺都不成呢?”
先前雅阁中的一干人正聚在朱楼中,缠着云华不甘哀求,几番劝退不成,回头见粉裙白襦、灵动绝艳如仙子的少女带着那两个穷光蛋走进来,一时目光僵直,嘴也卡壳了。
牵水松开纪潇袖摆,款款上前,与云华附耳几句,一众痴缠如火的注目中,脚步轻盈又回到纪潇身边,带过一阵香风,这回亲昵牵过了她的手,往厨房引去:“这边儿。”
直到三人走远了,那群人才反应过来,一时痴怨哀嚎连连。
“那……那不是牵水么?……她好美,比远处看起来更美……”
“不是说一张花笺都没选上吗?那两个穷小子是怎么回事!牵水居然亲自把他们领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天啊,她还牵那穷小子的手……我的心碎了,她怎么能牵别的男人的手!她怎么可以……”
南风馆内里宽敞,穿过长廊,亭台水榭映入眼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