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百姓今日排着包子铺的队,才见出了新品,叫什么“纸皮烧麦”。
烧麦倒是见得,可何为“纸皮”?
纪潇端出一笼热气腾腾的烧麦,烧麦在这虞朝不算主流早食,多是肉馅加葱酱调味,和现代的糯米馅烧麦不一样。
“哇,真是纸做的?”
有了先前的经验,顾客都懂先排队再问询,不然等会儿买都买不着了。
只见盖子揭去,蒸笼里热乎乎的烧麦包在莲花褶的面皮里,面皮轻薄,在热气里蒸成半透明状。
从顶处褶皱看去,面皮里是金黄色的糯米馅料。
李大娘带着小孙女,早早来排队,本要买娃娃最爱的紫薯包,一见新品,心血来潮便换成了烧麦。
小姑娘起了个大早,就为了这么一口,一听奶奶擅自改了主意,“哇”的就哭了出来,闹着要紫薯包。
吵嚷嚷的动静引得诸人不满,李大娘接过油纸递去,小女孩抽噎着摇头,死活不要,巴巴惦念着紫薯包。
李大娘拿她没辙,也不愿再去排队,忍不住发火,于是哭声渐大。
纪潇见小姑娘伤心,拣出两个紫薯包,欲叫牛嫂送去了事。只是这样一来,难免有贪小便宜的见了,日后有样学样。
正犹疑,便见一道清俊身影快她一步,绕出包子铺,走上前去。
小女孩正委屈抿着嘴,大眼睛里盛满泪。她难过的不是吃不着紫薯包,而是奶奶出尔反尔,骗得她早早起床,却不守信。
晨雾稀薄,春色渐浓,穿过曦光而来的少年一袭青色薄衫,黑如墨玉的长发以玉白缎带高高绾起,泻入腰下。
他单膝触地,半蹲下来,与小姑娘面对面一般高,打开油纸捧到她面前。
少年眉眼俊秀如画,白瓷般的肌肤好似在发光,莞尔一笑叫人心神晃荡。
“尝一口?若不喜欢,我给你换紫薯包。”
没有小姑娘能拒绝这般漂亮美少年温柔宠溺的哄人,别说小女孩,连李大娘都看呆了,缓缓地捧住脸。
现在市场上卖包子的都是这般美人了?真是国色天香哪。
江亭钰大部分时候在后厨做工,偶尔露一面便小有轰动。
两家铺子生意红火,吃食美味占了大头,还有一部分便是纪家兄弟俩的颜值加持。
俊逸风流的哥哥,端方秀美的弟弟,难怪城里8岁到80岁的女子都要疯魔。
在这般温柔注视下,小姑娘低下眼,看见拆开的油纸里包着的纸皮烧麦。
薄薄的面皮好似透明的花瓣,黄澄澄的糯米饭格外香浓。
捧在手心暖乎乎的,一口咬下去,香菇丁、笋丁藏在糯乎乎的饭团里,还吃到了一大颗咸香蛋黄!
江亭钰再问,小女孩不要紫薯包了,高高兴兴吃着烧麦,挥手与他道别,跟着李大娘回了。
他站起身,拂去几分尘灰,衣袂翻扬,回身正撞入纪潇眼中。
也不躲不避,轻抬下颌,弯了弯眉眼,看不见的小狗尾巴摇摆起来,一脸的等表扬。
纸皮烧麦刚出锅,首客的满意很重要,江亭钰这般解决方式最好。
纪潇移开了目光。
心想,小狗子近来的确长进不少。
*
“我觉得你这样不妥。”
陈彦听说了提亲的玩笑,这样评价道。
“看吧,我也这么觉得。”林笑附议。
你要断袖,就断得清白干净。怎能一面怀着对长兄的隐秘情愫,一面对别的姑娘念念不忘呢?
渣男!
江亭钰抱臂倚在桌边,下垂的睫毛和微抿的唇都显示出一些无语。
下午没什么客人,他与三位少年闲谈着,目光却不时往厨房方向瞟。
“还没和好呢。”
对于这心不在焉和写在脸上的丧气,林笑悄悄努嘴,幸灾乐祸。
陈彦:“我觉得,无论是兄长还是旁人,喜欢便要让对方知晓。一昧等待最是难过,若因此错过,岂不可惜?”
他近来读诗,领会颇多,方有此一番感叹。
江亭钰木然地问:“什么是喜欢?”
“自是时时刻刻想他,念他,春花繁芜是他,隆冬飞雪亦是他。你见人间四月,处处有他。”
林笑观察着他的表情,好似在看世上最难懂的地图:“完了,你小子沦陷了。”
“那样便算喜欢?”他眼睫微抬,眸底有奇异的流光。
“也可能是孺慕之情。”王向冷不丁道。
几人齐齐看向他,“……”
*
纪潇收到了一束花。
漂亮的野山花,花瓣滚落着露珠,簇簇系成一束。
就摆在她床头,睁眼就能见着。
牛力久未采花了,之前也摘过小花、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