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导师,他知道之后一定会告诉我妈妈!我妈妈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会找你妈妈撒气;我爸爸会找你爸爸撒气。你不想回家被骂吧?”
谢繁意识到自己说过了头,“我有阿姨,阿姨会照顾我。”
沈延知一贯淡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你昏迷中有电话进来,我替你接了。你阿姨说她儿媳妇怀孕了,要请假回去照顾她,人已经在回乡下的班车上了,除了她,还有谁能照顾你?”
谢繁眼神呆滞,费劲地理解他的这句话。
“和你一起过来的留学生同伴?”沈延知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又把手机重新放进裤袋里。
谢繁泄气地说,“他们连花篮都不会送。”
沈延知深觉头痛,继续问,“你是华裔?”
“看不出来吗?”谢繁脑袋一歪。她觉得她长得挺明显的。
“你的祖辈亲戚没有吗?”沈延知企图从她的族谱里找出个能照顾她的人。
谢繁叹气,“外婆死了,奶奶是爸爸的继母。外公年轻时进行家庭暴力,爷爷什么事情也不管。他们到我家就要钱,说我爸妈不孝顺,但是警察却说是家务事,我爸妈才移民的!”
好复杂的家族矛盾。
沈延知脸色彻底绷不住,谢繁瞅准时机小小地加一把火,“他们知道你撞了我,会诈骗你的。抱着你的腿从医院哭到学校,从学校哭到公司,要不到钱绝不收手。他们也不照顾我。”
他静默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没有男朋友吗?”
他多少了解。虽然沈延知并不明白为什么赵钱孙李等老师家里都有适龄的孙子,事实是他们的确对她青眼有加,只要谢繁点一点头,都不至于现在无人照管。
“男朋友?没有。”谢繁不知他何出此言,瓷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大问号。
她像是想起了伤心事,睫毛低低地垂下来,“我有女朋友呢,但是她的情绪总是不好,上次我送了蛋糕给她,没过多久她又不理我了。我伤好了再去哄她。”
“抱歉。”沈延知第一次生出无措的感觉,她太诚实,导致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显得那么冒犯。
他直起身来,往外走去。
“哎,沈……”谢繁想叫住他,一动却牵扯到自己左腿的伤,只能定定地看着他走出病房的背影。
又复发了。她痛苦地捂住右肩,几乎是咬紧了牙关去承受撕裂般的疼痛。
已经两年了,右肩上的伤口还是时常疼痛,宛如盘踞在她肩膀上的恶魔,时不时咬她一口。
等沈延知进来,见她脸几乎都白了,抱着右肩不能动弹,略带委屈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就走了,把我扔在这里不管。”
沈延知没有说话,手里提着保温壶,朝着谢繁走过去。他得体衬衣下的精壮的高大身躯,一下就把她笼罩在身下。
谢繁吓得心脏直跳,闭紧了眼。木质调的冷香混着灼热的男性荷尔蒙,两种味道矛盾又浑然天成,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鼻尖。
做什么?
“你在干嘛?”沈延知见谢繁又把自己捂在被子里。
她小心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前的小桌板放了下面,上面摆放着几样清淡可口的菜式,并一碗在冒白气的鲜虾粥。
“吃饭。”沈延知递给谢繁一张湿巾,让她擦手。
谢繁刚一抬手,右肩就疼得她呲牙咧嘴。
沈延知看她疼,眉头不禁拧起来,又看见她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海鲜粥,体谅她一天米水未进,一定饿坏了。找的护工还没来,他纠结几番,终归饿着孩子总是不好。于是挽起衬衫袖子,给她喂饭。
谢繁看着递过来的勺子,受宠若惊。把唇瓣撅得小小,吹着勺子里热粥,然后一口包住了勺子。她嘴巴上的那粒小珍珠也紧紧地裹住了勺子。
有点烫。
沈延知手腕用力地往外拔了拔,把勺子从她嘴里拔出来。谢繁砸吧砸吧,把粥咽下去,又张开了嘴。
“你不是中文不好吗?”沈延知搅一搅碗里的粥,冷不丁冒出一句。
无情地戳穿。谢繁把正等投喂的嘴巴合上了,腼腆地笑,“不会中文很好。可以不用负责任,也可以不和不喜欢的人讲话。”
就像一道挡箭牌一样。
“能在耶鲁念法,又怎么跑到A大来交换留学?”沈延知舀了点桌子上爽口的小菜,喂进她嘴里。
耶鲁法学院,世界法律排行第一的大学。她从耶鲁申请到A大来,无异于是从中央发配到边疆。
谢繁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突如其来地捏起兰花指,严阵以待地引吭高歌起来。
“我身骑白马呦~走三关~”
“我改换素衣呦~回中原~”
沈延知:“?”
来学唱戏?
“放下西凉~没人管~”谢繁继续唱道,不知道哪个地区的方言比标准